当张月鹿带着玄空大师进屋看到倒在床榻边的文喏时,心中没有悲哀没有伤感,因为那满足又安详的笑容告诉他,他走得没有遗憾。
玄空看了眼文喏,转而望着屋中那尊金佛,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低喃出声,“阿弥陀佛~他总算是渡过了这道情关归位了……”
李宸煜进屋,听到此话,别有深意的望了眼玄空。而后挥手命龙一将文喏的遗体带出去,对玄空恭声道,“大师,麻烦您……”
玄空抬手止住他的话,踱步上前,站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沉睡中的呈以墨,双手合十的道了声‘阿弥陀佛’,随后感叹道:“明清自出生杀孽就重,她三岁的时候,贫僧就将她接到寺中教养,希望能以无边佛法化去她一身杀孽,直到她十五岁及笄出寺……前段时间,贫僧有所感应,算到她有此一遭,吩咐文喏给她送去清心咒并让她三年内不得再造杀孽,以免被心魔滋扰。谁知……哎,该来的始终要来。”
“为今,贫僧只得废去她的武功。而她的心魔需得寺中僧人齐心协力,不眠不休的诵经五天五夜才能消去……阿弥陀佛。”
张月鹿面色微沉,主子将弯月国的百姓屠城,弯月国中的武林人士早已恨她入骨,如果她被废去武功的事情传了出去,肯定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李宸煜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冷沉着脸朝玄空点头,“麻烦大师了,您动手吧,其他的事朕来解决。”
转而又对张月鹿吩咐道,“你留守此地,不可离开半步。”
“是。”张月鹿领命。
李宸煜出了屋子,招来龙一和龙十五,吩咐道,“将寺中的香客全都赶出去,寺中的僧人也逐一排查,若有不清不白者全部斩杀……等等。”迟疑瞬间,他又改口道,“可疑之人押入大牢关起来便可。”他是想为以墨积德。只要他的墨儿能好起来,他戒杀生又有何难。
“再调一万铁骑把守寺外,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得随意出入。”
“是。”
……
沉睡中的以墨并不是毫无知觉,她就像个局外人,眼睁睁的看着被心魔控制的自己冷酷无情的将剑刺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一张张的惊惶无辜的面孔在她身前倒下,她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当初李宸雪逃跑,她杀意难平,只因大仇不得报,所以决意要带兵攻打弯月国,希望能亲手杀了李宸雪,以平这几年的怨气。可没想到,最后李宸煜会死在他自己手上,丝毫不给她报仇的机会。也因此,让她坠入了魔道,心魔被战场的杀戮和血腥唤醒,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起初,在她还能控制心魔之时。心魔残杀敌军,毫不手软,她心中无愧,自然就没有压制心魔的成长,甚至仍由它的生长,因为她也贪恋那种嗜血与杀戮。可到后来,心魔连妇孺老弱都残杀时,她就慌乱了,可那时,心魔已经强大到连她都控制不住。
看着三岁孩童在自己面前被一剑削了脑袋,她愧疚不已,她的一双麟儿也是这般天真烂漫的年纪;看着九旬老翁为保小孙子性命,毅然撞上她的剑刃时,她自责懊悔……最后,没想到连文喏都丧命于她之手!
她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
白驹过隙,转眼已过去五天过去,可以墨却不见转醒的迹象。
李宸煜见此,暗暗焦急,“大师,墨儿为何还没醒来?”
“阿弥陀佛,武功已废,心魔已除,能否醒来,得看她自己意愿。”
“大师的意思是……是她自己不愿醒么?”
“阿弥陀佛。”
看看玄空渐渐远去的背影,李宸煜心中微沉,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她消瘦且苍白的脸庞,心疼不已。
“墨儿,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话……你快点醒来吧。”拇指轻柔的摩挲着她的嘴角,附身落下一吻,轻吻恍若鸿毛飘落,却饱含深情,“你难道想抛下我,一个人就这么永远的睡下去吗?”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当初是你不顾我的反对,抛下我们的婚约,离开京城……执意要救文喏。”
“当初也是你不顾我的反对,再次抛下我们的婚事,离开京城……执意要去打战。”
“如今还是你不顾我的反对,又一次的抛下我……”
“我等了一年又一年,却等来你一次又一次的抛弃。”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脸庞铁着她苍白的脸颊轻轻摩挲,低沉的语声带着些哽咽,“墨儿,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一滴泪水从以墨的眼角溢出,慢慢滑入鬓角。长长的睫毛轻颤,她缓缓睁眼,看着窗外斜下山坡的夕阳,眼底是惊痛与悲凉,“……五天前,文喏就坐在我床边,也是这个时辰走的吧。”
许是几天没开口说话,声音透着沙哑。
见她愿意醒来,李宸煜狠狠闭了闭眼,焦躁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紧紧握住她的手,十字相扣,“我陪你一起去看他吧。”
他知道,她愧疚,不管是因为被心魔控制还是其他,终归来说,都是她亲手杀了文喏。
文喏就葬在感业寺的佛山顶,李宸煜抱着以墨,一步步的踏上山顶,来到文喏的坟前。
崭新的坟,新得让人揪心的痛,以墨目光一缩,抓着李宸煜的手也跟着一紧。
李宸煜紧紧的抱着她,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怀里拿出文喏写给她的信,“墨儿,这是他临死前留给你的。”
他本不想拿出来的,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