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教我仁慈吗?”林静夏深吸一口气,目色幽幽的回头看他,“当年发生过什么事,你我都经历过。刀子砍在身上,没让你我殒命黄泉,不就是为了今日?现在,你跟我讲君子之道?”
男人没吭声,就站在那里,瞧着她猩红的眸。
“谁都没资格劝我善良。”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男人还愣在原地,紧了紧袖中拳,俄而又徐徐松开,是啊,不经他人苦,有何资格劝他人善?而他,亦是经过她之苦,只是年岁上来了,很多时候便自己与自己和解了。
“可,你是个大夫啊!”良久,他低低的呢喃了一句。
窗外,人潮涌动。
殷都,繁华如旧。
苏幕到底是回到了殷都,不管她怎么折腾,都比沈东湛先一步回来,比之更早的是顾西辞。
与年修一般,苏幕也不怎么喜欢顾西辞此人,倒不是生得不够俊俏,相反,顾西辞五官精致,轮廓分明,不管往那儿一站,难以泯然于众。
苏幕自问不是头脑简单之人,可若是真的论其算计来,委实比不上那些深谙权术、惯于机变权谋之人,这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呢?”舒云低语。
年修裹了裹后槽牙,他也想知道,顾西辞为何这般阴魂不散?走哪都能见着这张脸。
“回来了?”顾西辞立在府门口,“我算着,也是差不多时辰到,果然如此。”
苏幕拾阶而上,就这么凉凉的睨着他,“苏宅不需要这般尊贵的门童。”
“我今日,是陪着太子殿下来的。”顾西辞站在那里,侧过脸看她。
苏幕身形微震,立在了台阶上,转过头睨着他,“你……”
“不是我请来的,是太子殿下许久不见你进宫,传召不到人,便亲自来了一趟。”顾西辞目光温柔,“我并非没有拦阻,但是没拦住,你且想好说辞再进去罢!”
苏幕眉心微凝,他等在门口,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些?
“你是如何同太子殿下说的?”苏幕问。
顾西辞与她比肩而立,温润浅笑,“你走的时候,怎么交代的,苏宅里的人便是如何回禀太子殿下的,我什么都没说。”
她是什么意思,他心知肚明,却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永慰县的事情,我只字未提。”顾西辞款步往内走去。
苏幕抿唇,转头看着舒云和耿少离,“你们先去休息,没有必要,不许出来!”
舒云:“是!”
耿少离:“是!”
年修跟在苏幕身后,疾步进了门。
“爷,您说这顾家小子,到底有没有告诉太子殿下,永慰县发生的事情?”年修有些担心。
他所担心的,恰好也是苏幕担心的。
顾西辞到底说了什么?
李璟又知道多少?
顺子在前面行礼,“苏千户,您回来了,请!”
苏幕顿住脚步,瞧了年修一眼,终是独自跨入了房间。
内里,顾西辞也不知和李璟在说什么,两个人的面上神情各异。
顾西辞依旧是温润之态,李璟看向她时,目光里透着几分担心,还有几分恼怒,“苏幕,你过来!”
见状,顾西辞行礼,“在下告退。”
擦肩而过的瞬间,苏幕以眼角余光横了顾西辞一眼,在原地站了站,苏幕终是走到了太子李璟的面前,毕恭毕敬的行礼,“奴才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幕!”李璟站在桌案边,“再近一点!”
苏幕长睫垂落,瞧不清楚眼底的情绪变化。
“本宫说的话,如今也不管用了,是吗?”李璟冷然。
苏幕起身,弓着腰近前,“奴才该死,惹太子殿下动怒,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音落,她再次屈膝,几欲下跪。
然则下一刻,李璟猛地扣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拽向自己。
所幸苏幕早有准备,在他用力拽的时候,她下意识的顿住脚跟,不至于扑进李璟的怀中,在原地稳住了身形,“殿下?”
“你去永慰县作甚?”李璟用力的握着她手腕。
苏幕敛眸,果然,顾西辞这人说话不能相信。
“那些江湖人出手伤你,你为何不告诉本宫?”李璟冷声质问,“一帮乌合之众,犯得着让你远赴永慰县,以身犯险吗?你不知道身上有伤,不知道你需要静养吗?”
苏幕心头咯噔一声,当即反应过来。
顾西辞的确出卖了她,但只提及武林盟,没有提及其他,她身上有伤不假,顾西辞将这笔账摁在了武林盟的头上。
是以……
李璟以为她去永慰县,是去找武林盟算账的?
这套说辞,顾西辞是怎么说服李璟的?太子不是傻子,按理说不太会相信,她因为个人私仇,而去寻衅滋事。
“苏幕,你怎么这般不让人省心?”李璟目色微红,“不知道本宫会担心你吗?”
苏幕面无表情,安静的站在那里,“太子殿下,可否先放开手?”
“本宫不放!”李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似乎又瘦了,整个脸都是那样的消瘦而苍白,“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若不然,本宫跟父皇说一说,把你从东厂调进东宫,这样……”
苏幕终是抽回手,单跪在地,“多谢太子殿下厚爱,苏幕散漫惯了,在宫里伺候怕是不习惯,咱们当奴才的,为东厂效力,便是为太子殿下效力,请殿下成全。”
“苏幕?”李璟蹲下来,就这么直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