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早朝,足可列入大魏历史。
大魏建朝还没到十年。这数年里,天子有大半时间都在忙着领兵打仗。所谓朝廷法度,本来也没太严谨。
像刺杀二皇子妃这等大案,刑部也是第一次遇到。没有先例,也没有应对的经验。还没查出个子午卯丑来,就在朝堂上禀报了初步审问的结果。
事实证明,这等行为绝不可取。
事情一牵扯到赵家,濮阳侯第一天跳了出来,广平侯在一旁煽风点火,荥阳王一言未发眼神冰冷充满杀气。还有文官们,在乔阁老的领头示意下一同奏请天子严惩凶手。
用一团乱麻来形容,绝不为过。
永嘉帝额上冒出了青筋,右手紧紧握着龙椅把手。
站在一旁的刘公公看得心惊肉跳,唯恐永嘉帝一个控制不住大发雷霆。
好在永嘉帝到底忍住了。
“诸位爱卿先起身。”永嘉帝竭力放缓声音:“出了这等事,朕比你们更为愤怒。朕已将此案交给刑部,一定要追查到底,严惩不贷。”
乔阁老不失时机地拱手:“皇上英明。”
一众文官齐声附和:“皇上英明。”
武将们的反应就复杂微妙多了。
荥阳王陆临第一个诚恳地谢了天子恩典:“臣代女儿,谢过皇上恩典。”
广平侯看了濮阳侯一眼,才道:“这件事一定别有内情,臣相信,濮阳侯绝不是这等心狠手辣之人。”
濮阳侯丝毫不领情,冷笑着说道:“以臣看来,这件事忽然牵扯到赵家,一定是有人早有预谋,想来个祸水东引,从中挑唆,坐收渔人之利。臣恳请皇上彻查到底,还臣一个清白。”
永嘉帝听得头疼,张口道:“行了,你们都住嘴。今日先散朝吧!杨尚书随朕去文华殿,其余人等一律回去,忙自己的差事去。”
……
永嘉帝和杨尚书究竟说了什么,无人得知。
杨尚书从宫中回来后,立刻回了刑部。
刚踏进刑部,就有人悄悄来禀报:“二皇子殿下一大早就来了。说是要待在刑部,看我们如何查案。”
杨尚书心里爆出一万句脏话,面上镇定如常:“殿下可曾扰乱你们办案?”
报信的刑部郎中摇摇头:“这倒没有。殿下来了之后,就待在天牢里,看我们如何审问犯人。又看了卷宗。连一句都没多说过。”
杨尚书瞪了一眼过去:“既是如此,殿下想待就待着,你废什么话!”
笑面虎不笑了,阴沉着脸好可怕!
刑部郎中被骂得灰头土脸,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杨尚书定定心神,去了大牢里。
刑部大牢,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方。光线阴暗,四处都是血腥气。进了审问之处,触目所及是各种刑具。
胆子小一点的,进了这等地方,就要被吓去半条命。
楚大一时查不出身份,赵三的家人被重点审问。一夜过来,一个个都是遍体鳞伤,哭喊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一身皇子服的二皇子殿下站在阴暗的大牢里,硬是将大牢也映得明亮了一些。只是,那张俊美的脸孔,没了平日的温润笑容,黑眸中闪着近乎冷酷的光芒。
杨尚书心里叹了口气,走上前要行礼。
“杨尚书别多礼。”李景伸手托住杨尚书的胳膊,低声道:“我亲自来刑部,不合规矩。请杨尚书体谅。我不会干涉刑部查案问审,就是在这里待三日。等案子查明原委了,我就回去。”
事到如今,杨尚书也没办法将尊贵的二皇子殿下撵走,只得应道:“殿下在这等腌臜污秽之地待着,臣于心难安。”
“也请殿下放心。刑部上下无人敢懈怠,一定尽快破案。”
顿了顿,杨尚书又低声道:“今日早朝,濮阳侯差点大闹朝堂,皇上心中十分不快。”
至于永嘉帝私下交代叮嘱的话,杨尚书自然不能说。
李景眸光一闪,略一点头:“多谢杨尚书提点。”
这桩刺客命案,竟牵扯到了永嘉帝的外家,隐隐绰绰指向了赵太后。也怪不得永嘉帝这般震怒。
……
“什么?怎么可能和赵家有关!简直是荒唐!”
寿宁宫里,传出了赵太后愤怒的声音:“濮阳侯是哀家的侄儿,是你的亲表弟。哀家就是再不喜欢陆氏,也不会用这等狠辣的手段要她的命!说句不中听的,她死不死哀家无所谓,她肚中的孩子,可是李家嫡出的骨血。”
永嘉帝从昨夜到现在,心情都极坏。
此时被亲娘这么一通怒吼,面色愈发难看:“朕岂会怀疑母后。”
赵太后怒道:“怀疑赵家也不行!”
赵太后出了名的护短。在宫中,护着秦氏和四皇子。宫外当然要护着娘家侄儿了。
永嘉帝也怒了,语气生硬:“濮阳侯是不是无辜,要等刑部继续追查。朕是担心有人在母后耳边煽风点火,所以亲自来和母后说一声。这件事,母后就别过问了。”
赵太后霍然站起身来:“哀家问一问怎么了!哀家相信濮阳侯,他绝不会对陆明玉动这等杀手!”
情急之下,赵太后也顾不得说话刺不刺耳了:“几位皇子,都是濮阳侯的外甥。谁做太子,对赵家来说都一样。赵家何必冒这等风险,对陆氏动手。”
“濮阳侯就是稍微偏向四皇子,到底四皇子还没成亲,不会情急到这等地步。”
“陆氏一旦出事,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凶手肯定就是谁!”
永嘉帝也猛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