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麟醒来时,只感到眼前黑漆漆一片,彻骨的疼痛与冰冷让他恍惚地认为自己已到了鬼府地狱。
——是啊,他是个“坏人”,就该下地狱的。
突然,四周一下子亮起数个火把,几个戴着无常、小鬼面具的人站在他的面前,他惊栗一下,才记起自己被“鬼门”的人抓来了。
不知道已被抓来多久,仍是被折磨得死去活来。这帮人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折磨他,就是以他的痛苦和恐惧为乐。
他真想咬舌自尽,可是每一次疼到无法忍受时他就连咬舌的力气都没了;而痛苦减轻一些时,他又想起爹和妹妹——
他知道爹有多么宠他,即便骂他、打他,却又疼他到骨子里,如果知道他死了,爹一定活不下去的。晓璇自小什么苦也没受过,凡事都依赖爹和他拿主意,如果他死了,如果爹也活不下去了,晓璇……娘临死时说过,他们三个是一家人,彼此离了谁都不行;他若死了,郑家没了后,爹还有什么指望……
在醉香楼见到的那个男子走到青麟面前,面色阴沉地盯着他:“我费了那么大周折才找到两个这样体质的女人,你却给我毁了!小子,我要慢慢折磨死你!”
青麟现在已明白,他是真的惹恼了这个恶魔。这个恶魔每次见到他都要这样说一次,每说一次之后就是一连串的酷刑等着他。他哀求过,没有用;也反抗过,更没有用,所以他只能闭上眼,等待着又一波撕心裂肺的疼痛——现在,心口的刺痛竟不那么重要了,更多、更深的疼痛已盖过了那种刺痛……
“后法王,现在用什么刑具?”一个鬼面人低声请示着那男子。
后法王上下打量着被绑缚在“大”型木柱上的青麟,眼神中闪过一丝残忍,忽然伸手一把扯开青麟已破碎成布条的裤子,用粗糙的手掌摩挲着他大腿内侧的肌肤,引来青麟一阵战栗。
“哼哼,现在只有这里还是好的,来,先给放放血!”
接过一把亮闪闪的匕首,后法王阴笑着一点点刺进青麟的体内,然后忽然往下一划,痛得青麟一声未哼,当场就昏了过去。
“拿烙铁来。”
火红的烙铁烫在血淋淋的伤口上,青麟被痛醒,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还有这条腿,也是这里,先给我烙上点痕迹,再一点点把肉切下来。”
“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青麟已没有眼泪、声音也已经非常得嘶哑,他实在已支撑不下去,只想死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小子,敢跟我们鬼门对抗,你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死吗?哼,我不会轻易让你死的,我要把你这样折磨着——哈哈哈,折磨够了再让你死!”
后法王得意地大笑,冷眼瞅着青麟**的上身,在交错密布的各种伤痕中,左肩一颗不大的黑痣并不显眼,却被他看到了。他起先并未在意,转身要走时忽然顿住了——想了想,又看向青麟的右肩,右肩同样的位置上,布满了伤痕和凝固的血痂。
后法王眉头慢慢皱紧,忽然向身后招一下手:“拿水来。”
一盆冷水泼到青麟身上,后法王粗鲁地将手按在他的右肩上,却在触到一点微微的凸起和看到那一个同样不大的黑痣后惊得叫了一声,突然脸色苍白地后退两步——
已经看得非常清晰了,左右肩头、同样的位置上,同样的两颗黑痣、一般大小!
后法王的身体一抖——他的思绪乍然回到了四十年前的那一天……
四十年前,当他还只是鬼门的一个小喽啰时,有一次执行任务,却在一座深山中迷了路……正彷徨着,忽听到流水的声音,循声过去,在这山谷深处竟有一条清澈的河,河的上游是一座深潭,他刚沿河向潭边走了两步,就见潭水深处忽然冒出一个人来——
那是一个正在沐浴的男子,随着他向潭边走去,逐渐裸露出那健美挺拔的身躯,宽厚的后背、狭窄的腰身、笔直有力的双腿……他正看得忘神,男子突然停住脚步——仅是片刻间,他觉得眼前一花,便被人狠狠摔在了地上,那男子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他痛得爬不起来,忙抬头看着那男子,却一时张口结舌——多么俊美、年轻的一张脸啊!尤其是一双乌黑而又冷峻的眼眸,似让他无所遁形!还有那飘洒于双肩的长发,增添了那男子的美、却丝毫未减少他的冷;结实的胸膛上细微的水珠正缓缓滑下,干净的肌肤上最醒目的便是左右双肩上各有一颗不大的黑痣。
尽管那男子全身**,可那冷傲非凡的气质让衣冠楚楚匍匐在脚下的他大气都不敢出,忽然——他猛地想起一个人!一个在江湖上、在这飘摇乱世中曾叱咤风云的人——
“饶了我吧,我只是,只是迷路了。”他跪在那男子脚下连连磕头乞求。
男子嘴唇微抿、斜飞入鬓的剑眉轻挑,盯着他一言不发。
他知道这男子一个指头就能杀了他,所以拼命哀求着……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清脆娇嫩的、女孩儿的呼唤声:“师傅——师傅——你在哪里?”
男子转头看看远处,俯身捡起衣服穿上,无视他的存在。
女孩儿的呼唤声越来越近,男子穿好衣服走了两步,回头看看他,一指左边的一条小路:“沿着这条路就可以下山。”说完便走入山林深处……
四十年过去了,那个男子的神情、声音至今让他记忆犹新,可俊美的容貌竟越想仔细回忆就越记不清!而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