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在大岙村的事情搞一段落,就带着小丽、阿牛从悬崖上下去,坐上等在那里的桑塔纳,直奔他老家王家村而去。
离开王家村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香菇、黑木耳种植情况如何?三十二万架设电力线的款子应该已经到了村里,也不知和电力局协商的怎么样?对于这些自己管过的事情,他始终放不下。做事必须有头有尾,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车子路过县城也没有停留,直接就去了王家村。
还是在公交车站那里下了车,王小波一行三人缓步向村里走去。
不想没走多远,迎面碰上了上次强收人家寡妇计划生育管理费的一高一矮二位壮汉。
那高个壮汉一见是王小波,好像自来熟似的,就满脸堆笑,两只手伸的老长老长地奔了过来:“啊呀,好久不见,这个,这个,同志又来了。”他这个了好久,就是想不出叫什么来着,索xing就来了个官方称呼。
王小波一见是这两个宝贝,就想笑。上次这二位敲竹杠的收条还在身边包里呢,事情一多,还真忘了。想想,也就二十块钱,算了。他记xing很好,记得那收条上的落款叫张小三,便揶揄地问道:“是张小三同志啊,这次又是收什么费了?”他自然也来个官方称呼。
张小三同志一听这官方称呼就来劲了,腰也挺了起来,脸上也多了几分肃穆:“啊!你不知道,这个王家村刁民太多了。这会儿家家户户搞什么香菇、黑木耳种植,资本主义尾巴麽,还不肯给供销社,所以我们就来给这些刁民上上课。”
“上课?”王小波感到奇怪。
“我们负责教育农民要走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坚决割掉资本主义的小尾巴,把香菇、黑木耳买给供销社。”张小三同志,现在俨然是一位教育工作者。
“那供销社的收购价是多少?”王小波问道。
张小三jing惕地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小波赶紧掏出红塔山,给他俩每人敬了一支:“我也是好奇问一下。”
张小三拿着那支烟,并不点火,而是象上次一样放进了上衣口袋。两眼还滴溜溜地盯着王小波手里的半包香烟:“一毛五一斤,不低了,可这些刁民就是不肯买,都捂在家里不出手。你说,这是不是搞资本主义啊,不教育还真不行,所以,钟乡长决定凡种植香菇、黑木耳的一律收取五块钱的管理费。”
王小波这才明白,供销社在乡镇是市场垄断的,见这些东西有利可图,便想强行收购。还搞出一个什么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教育。都什么年代了,想想也真好笑。
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和他俩点点头就想告别而去。不想这张小三,上次敲他竹杠,敲出了甜头,又想故伎重演:“我说这位同志,你问了怎么多,是不是应该付点误工费啊?”
王小波想,怪不得农民负担越来越重,原来这些人也起到了一定的推波助澜作用。十一届三中全会已经明确指出,要千方百计地减轻农民的负担,这个钟乡长还另外搞了一个什么种植管理费,显然与全会的jing神是背道而驰的。而这张小三却仗着由钟乡长撑腰,敲竹杠敲到自己头上来了。于是,他笑了笑说道:“这误工费也许是应该给你,但最好让钟乡长自己来和我拿,比较合适。”
张小三本身就是一位“二”人,也不明白这话中的意思,就翻脸了:“我们乡长工作这么忙,对你这种人说见就见的,老实把二十元误工费拿出来,否则,时间一长要变四十元了。”
王小波想,这与土匪又有什么两样,不禁有点怒了:“我不给,你又能怎样?”
嗨,这人怎么一下子比上回硬气多了,不给他点颜se,还真不知道马王爷长着几只眼了,便高声嚷道:“你本事见长了,不给一点无产阶级专政的厉害瞧瞧,你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好,就你这样罚款一百元。”
王小波两手一摊:“钱没有,但这无产阶级专政的味道,我还真不知是啥味道。”
这张小三以前在村里对农民欺负惯了,长着自己五大三粗,根本没将王小比放在眼里,拎起就是一拳:“现在就给你尝尝。”
他马上发现这一拳不但没有击中,连王小波人影都没有了,正诧异间,忽然,后面有人在他背后敲敲他肩膀说道:“你这无产阶级专政的味道也不怎么样啊。”
这二货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左转转,右转转,还是没见对方的人影,而那人却始终搭着他的肩膀。这下才有点脑袋开窍,反应过来:“停!停!你对zfu工作人员这样态度,可要考虑后果啊。”
“也许,你把钟爱华叫来,可能我会把在一百元老老实实地交给你。”王小波的声音在他耳边怪里怪气地响着。
怎么?一会儿工夫钟乡长就变成钟爱华了,他似乎看到了某种来头,就有点惊慌失措了:“你为什么非要见我们钟乡长不可?他近来腿脚不便,隔三差五来王家村等那个神医呢。”他不见对方人影,只能对着空气说话。
“他近来有没有喝酒啊?”声音还是在耳边响着,就是不见人影。
张小三猛然醒悟:“你,你莫非就是那个神医?”
王小波这才面对着他:“那你还要不要这一百块钱了?”
张小三哆嗦着嘴巴,愣愣地看着他,突然跪了下去:“神医,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千万不要和钟乡长说啊。”
王小波冷冷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