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默默听着两人对话,心里虽好奇大小姐与这人关系,手里挥动的鞭子却不敢怠慢,他怕被这人再瞪一眼,小命都要惊掉半条。

转眼功夫,马车便出了巷口。

“慢,”莫安娴迟疑着吩咐一声,车夫挥到半空的鞭子只好维持上扬的姿势僵着,“阿财,你将那句话喊出来。”

逼她承人情?她莫安娴前世被自己的愚蠢害死,今生做事怎么可能不做好准备。

她今天既然敢带自己姨娘秘密看诊,在这之前又岂会不摸清周围情况!

要不然,刚才她凭什么连看都不用看,就断定那群捣乱的是什么人!

车夫一头雾水,“那句话?哪句话?”

莫安娴顿了顿,随即淡淡提醒,“就是之前让你喊那句。”

“哪句?”车夫仍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瞄见巷口未散的路人,忽然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脱口就喊,“阿三倒的姿势正确点,压破蛋壳金主可要生大气。”

坐在他旁边的张化怔了怔,笑脸立即僵住。

扭头隔着帘子深深的望了莫安娴一眼,莫姑娘是借车夫的口告诉主子,她根本不需要他帮忙!

她生气了?

似乎或许他刚刚多事请她当面跟主子道谢,惹恼了这位表里不一的姑奶奶?

他不会给主子帮倒忙了吧?

张化忐忑的盯着帘子,努力想要看清里面少女表情。

却听闻里面传来低低轻哼声,他忽然就记起当日她对宋妈妈下暗手弄断骨头那一幕,莫名觉得自己腿脚隐隐痛了起来。

望见路边稳稳停靠的马车,张化心思又活动起来,熟人见了面打个招呼不为过吧?

就在两车准备相遇“擦肩而过”的时候,张化笑眯眯跃下马车。也不知是他跳车的动作太大还是真的劲风乍起,两辆马车帘子,几乎同时被这股疾风掀了起来。

风乱迷人眼,莫安娴鬼使神差的抬头往另外那辆马车望去。

这一望,恰好撞进了那人深潭般幽静无底的眼眸。长睫羽翼般轻颤,在他如画脸庞投下完美阴影弧度。冷冷清清的眸子淡淡扫过,方圆数里似乎绝了人欲,瞬间被他淡漠气息笼罩。

莫安娴怔了怔,心生尴尬,下意识要别开头避开他的眸光,可一想她若回避,岂非显得心虚?

她让车夫喊那句话,本来就是要告诉他,她并不需要他帮助,当然也就不存在欠人情这一说。

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如此一想,莫安娴顿觉底气十足,随即挺直小腰理直气壮与他对视,冲着那令人神魂颠倒的潋滟眉目微笑轻轻颔首致意,算是打过招呼谢过他侍卫出手相助。

陈芝树瞥过她挺直的腰杆,眸色微暗,几不可闻的冷哼飘出,帘子同时落下密密实实隔断了莫安娴视线。

帘子垂落,莫安娴脸上笑容随即隐没,她敛了心思,对着车夫吩咐道,“走吧。”

“哎”车夫悬着心应了声,一边挥鞭赶车一边拿眼角悄悄望了眼张化,就怕这圆脸和气哥突然给他来一下。

张化对他的窥视仿若未觉,直接站到了陈芝树的马车旁,听着马蹄跶跶远去的声音,敛了笑容,站在帘子外,缓缓道,“属下错了,请主子责罚。”

他不该自作主张多事要求莫安娴道谢。

主子做事,岂会在乎一声形同废话的谢谢。

“半天。”隔着竹纹锦缎帘子,陈芝树淡漠的声音慢条斯理透了出来。随之而来的,仿佛还有铺天盖地的冰凉气息,张化心神一凛,苦着脸绷直腰低声应“是”。

不过眨眼,和气圆脸又爬满笑容,主子才罚他关半天暗室,以他现在的能力跟那些木头打上半天勉强还能扛得住。

想起某张俊秀却讨厌的脸,张化皱了皱眉,轻声道,“属下有个请求。”

他竖起耳朵,听得里面翻书的声音顿住,又觉得周围的气息没什么冰冷感觉,才又道,“进暗室之前让属下先查清那个人。”

三番四次围着莫姑娘打转的男人,尤其是不怀好意的男人,作为称职下属,他该主动为主子分忧。

陈芝树默了默,也想起了严或时出现的种种,半晌淡淡“嗯”一声算是允了张化请求。

主子这是答应给他机会将功赎罪?

张化笑眯眯的瞄了瞄锦缎帘子,轻快的跃上车辕坐着,“主子,那现在回府?”

陈芝树搁下书籍,透过帘子望了望蜿蜒而去的道路,沉吟一会,缓缓道,“去琉璃坊。”

“琉璃坊?”张化愕然轻声重复,他没听错吧?之前他建议主子去琉璃坊察看时,主子可是嫌弃路远来着。

怎么一会功夫就变挂了?

这一愣,张化把车速都慢了下来。

“还不走!”张化还未揣摩出个所以然,竟听闻陈芝树淡淡语声带着一丝不耐催促起来。

这一催,简直惊得张化嘴巴能直接塞下一只鸡蛋。

“这就走,马上走。”张化用力眨了眨眼,随即甩起一漂亮鞭子。心里还在琢磨主子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想了半天,才想起从此处去琉璃坊要经过林叶大街。

张化盯着前路,两眼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原来主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正在心里欣慰并偷着乐,蓦然又想起陈芝树从娘胎带来的毒……,发亮的眼神慢慢又暗淡下来,不过手里鞭子依然不紧不慢的挥动着。

望着茫茫前路,和气圆脸笑容渐淡,末了,竟然破天荒从他嘴里溜出一声低低叹息。

“吁”勒停马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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