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亲眼看甯语把那贱人给放走了,”罗兰手执着鼠毫笔在抄写从大明寺开光过的金刚经,头也没有抬起来望一眼跪在地下的侍卫。那本金刚金正巧是那天纳兰梦、安晋言、叶霏还有墨倪到大明寺祈福,她的人从主持那里所求回来的。
“是的,夫人。”在安府里,明面上是安甯语当家作主,其实掌权的还是一直深入简出的罗兰。这些年来安甯语所到之处,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会全数汇报给罗兰,当安甯语放走墨倪的同一时间已经有人回府禀告。
“已经派人跟上她了吗,”罗兰落笔要比之前重,一张纸上便能展现两种的心情,大概是安甯语私下放走了墨倪,忤逆了当初她要杀墨倪的决定触怒了罗兰。
“是的,夫人。”
“让他们把那贱人给杀了,然后将头给我带回来。”罗兰执着毛笔的手停在半空,墨水坠落在纸上一滴一滴的散开,就这样毁了一张刚要抄完的字。
“领命。”
“慢着。”停顿了一会之后罗兰放下了笔,走到窗前仰望着外面飘零的飞雪,呼出的气凝结成了水雾,让人觉得更冷,“让他们继续跟着,留着那贱人还有点用。”
当初罗兰执意要安甯语杀了墨倪,是因为她背叛了安家,她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人继续存在。而安甯语也非常明白她的决心,却还胆敢私下将人放走,这是有史以来安甯语头一次忤逆她话。
在罗兰看来这是一种不祥的征兆,虽然现在可以命人把墨倪的头取回来,用以警示安甯语要安分,但恐怕到时候也会物极必反,将安甯语逼上绝境,狗急都会跳墙,何况从小就独立自主的安甯语。
深思熟虑过后,罗兰还是决定暂且留住墨倪的小命,想必他日或许能用得上,而她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安甯语会变成脱缰的野马,让她失去掌控力,她要用尽办法将安甯语控制在鼓掌之间。
什么时候起,亲人成为了勾心斗角的人,那是一种悲哀。
终于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的大雪,漫天飞舞的雪花没有理会尘世间的悲欢离合,自由自在的以各种姿态华丽的降临大地,不用多长时间便让扬州城里里外外银装素裹,完全笼罩在白皑皑冰冷的氛围里,按耐不住的小孩街穿上了娘亲一针一线干制的棉袄冬服走上大街,无忧无虑的嬉闹起来,赤着手打雪仗冻得红肿也十分欢快。
裹着寒冷安府,自从墨倪离开之后,安甯语没有任何理由的独自搬进了‘梨渊阁’闭门不出,就平日里给她送饭菜的丫鬟也都全数堵在了门外,无法交差的她们忍着刺骨的寒风跪在了梨园的大门前不肯离开,乞求并等待着安甯语从里面走出来。
半卧在床榻上的姬舞呆滞的望着窗外飘零的白雪,丫鬟则在轻轻的翻动室内火炉的木炭,却并没有让室内显得更暖和,“郡主,都已经是第三天了,你陪着少爷不吃不喝的怎么行,身子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受得了呢?”
“那甯语呢?她怎么就能受得了。”虽然不知道三天前为何安甯语回来的时候一身狼狈,但姬舞从她落寞的眼神中看到了满满的哀伤。
回来之后,安甯语搬进了‘梨渊阁’再也没有出来过。一直以来,姬舞还是无法原谅自己,当初为了逼安甯语,而将她与付东海联手一直泄露给王兄姬俞,愧疚感让她无法面对安甯语,即使眼睁睁的看着她难受也没办法接近她、抚慰她、帮助她。
自从那天将失魂落魄的安甯语送回府上之后,一直以来纳兰梦都忐忑不安,第三天就收到了来自布朗的私信,让她务必要亲自到府上一趟,已经猜到能逼到布朗亲自来信看来事态严重,而八九不离十肯定与安甯语有关。
有了上次逃婚的经历,最终,在爹爹安排了一大批护卫严密的监视下,她才勉强能迈出纳兰府的大门赶到安府,走近了‘梨渊阁’,才发现门前跪着一排的丫鬟,没人手里都端有饭菜,早就冻得浑身发抖也没敢起来。
本来打算平心静气和安甯语谈话,一见这场面纳兰梦老毛病就又犯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喊,“安甯语,你这挨千刀的,就你身娇玉贵,别人就分文不值,要在这里陪你受冻挨饿吗?你一个人不吃不喝是你的事,干嘛扯上别人陪着你受罪。”
眼看她气势汹汹的走到梨园门口,打算抬脚把大门给踹开,把在场的下人都给吓坏了,纷纷上前抱着她,并央求她不要进去,以免激怒了安甯语,“纳兰小姐,没有少爷吩咐了,没经她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踏进梨园。”
“她这么糟践你们,干嘛还护着她?今天本小姐就要跟她讨个理,自己躲起来不吃不喝就算了,还要拉着你们遭罪,什么道理?”纳兰梦以为是安甯语让她们跪,殊不知是她们出于自愿,因为她们很清楚安甯语的体质弱,再不吃不喝只怕随时英年早逝。
当然,她们也十分了解安甯语的脾气,从来不受威胁从来都吃软不吃硬,如果像纳兰梦这样直接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让她吃饭,怕到时候会激怒对方,最后场面失控难以预计安甯语会做出怎样的不可挽回的决定,“不是少爷让我们跪,求纳兰小姐三思,别去打扰她。”
“她给你们喂了什么mí_yào,到了这时候还袒护着她。你们放心,如果她因为我的事,而敢迁怒与你们,尽管来找我,今天这事我是管定了。”到这时候纳兰梦还没有明白,其实那些丫鬟并不是害怕安甯语处罚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