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雷声阵阵,文绣直直躺在竹榻上,揉着扁扁的肚子看着窗外,此时急风骤雨未减,狂风吹得廊下的宫灯左右乱晃着。廊外的美人蕉似乎不甚娇羞,大雨倾盆之下沉沉地低下了头。
“讨厌的兰锦哥哥……”回来好几天了,她一点都睡得不好,每到夜里总是会醒过来,明明她派人去瑞王府把她认的枕子也要了回来,可她就是睡不着。
今夜就更别提了,晚膳她只喝了一碗清粥,一小叠的水捞青菜,一点油也没有,还不到酉时就饿了。
但每次想吩咐大妞去厨房弄点宵夜时,她就挣扎着去照照镜子,看看圆滚滚的身材,再看看头上扎的写着“瘦”的带子,就放弃了。
“我想我的五香蹄膀,我想我的东坡肘子,我想我的蜜汁排骨……。”文绣被那宫灯晃得眼疼,呜咽一声,嘴里恨恨地念着,翻了个身,却差点惊跳起来,只见兰锦眉嘴角淡噙一丝浅笑,静静地注视着她,那眸光让文绣有一种错觉,自已不是一个人见人笑,最终连兰锦都嫌弃她的胖姑娘,而是一种让兰锦哥哥呵护在手心之间的世间珍奇。
“饿了?”兰锦好笑地看着小姑娘额间绑的那个布条,字写得很端正,可能是流了些汗,有些晕开了墨汁,看起来,那个“瘦”字显得特别的“胖”。
小姑娘不吭声,有些呆呆地望着兰锦转不开眼神,她有三天没看到兰锦,其实心里特想,可她还记得那天离去的狼狈,这仇怎么说也不能一下子就给忘了呢?于是,她用力地转了一个身,还故意重重用鼻子挤出一声“哼”!
外面雨声、风声、雷声交织一片,寝房内却出奇地静,雨夜的空气异常地新鲜,还隐隐带来郁郁香气。
“绣绣还在生气?不想理兰锦哥哥了,那好吧……”兰锦作势站起身,小姑娘一感到身边的榻似乎动了一下,小心肝瞬时颤了一下,双眸微红,带了隐约欲泣的怒意,“兰锦哥哥,外面下大雨呢!”话一刚说出口,就觉得这理由留人太牵强,方才兰锦来时,不正是下着大雨?
尤其是转身后,看到兰锦根本连动都不动,一双好看的琉璃眼就这样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她,脸上不知怎么就开始发烫。
“是,外面的雨很大!”兰锦突然俯身将她紧密搂起,抱了她在怀中,琉璃眸染了些情欲之色落在了她嫣红欲滴的唇瓣,捧了她的脸至唇边,深深地吻最终只是落在了她的眉心之上,“可兰锦哥哥知道绣绣今晚没吃东西!”
原来兰锦哥哥并没有把她给忘了,小姑娘易感动的心一下就把心中的记恨全给抛弃,“兰锦哥哥,其实绣绣很想你的!”明明是很生气,可这一贴近才发觉这三日来,真的是日思夜想他的怀抱,她用手背擦拭了眼角,很委屈地抱怨,“绣绣以为兰锦哥哥不要我了!”
兰锦的双眸宛若氤氲着,如窗外郁郁雾霭的荷田,生机盎然!
“绣绣,过一个月后,兰锦哥哥用轿子抬你去瑞王府,好不好?”他自是不能告诉她,大婚前,新郎新娘是不共住,否则会不吉利!
“好!”文绣回答得大声又干脆利落,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兰锦一下就变了,“可绣绣要先把自已变漂亮先,绣绣不想当牛粪!”
“谁说你是牛粪,你在哪听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很多人说了!”绣绣烦恼了一下,又马上变得开心起来,“可绣绣才不信,绣绣只是胖了些,等绣绣瘦下来,一定会很漂亮!”
兰锦不语,从榻边提起一个食盒,揭开防水的布,打开后,一阵阵的香味传入文绣的鼻息之中,顿时让兰绣精神一震。
“五香蹄膀、东坡肘子、蜜汁排骨、掌中宝、酱鸭舌、玫瑰露……”兰锦一边念着,一边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的摆在床榻边的案桌上。
文绣从初时的欣喜,慢慢地转为犹豫,昨后是一脸哀怨地对兰锦指了指哥,快把这些拿走吧,绣绣看了就更饿了!”
兰锦轻刮了一下文绣的鼻尖,带着数落的口吻,“想吃就吃便是,谁拦你了,你小小年纪正是长身体的阶段,学什么别人要瘦,别闹了,小祖宗,快吃点东西,把身子饿坏了谁能替你疼?这样多好,脸色红润润的,多健康!”
文绣坐起身子,看到小肚子挤成一条一条的横肉,有些气馁地叹了一口气,“兰锦哥哥,可绣绣觉得自已不漂亮,象一只飞蛾!”
兰锦倾身双手绕到她的脑后,解开那布带,看到她额间残留的墨汁,便掏出怀中的帕子,缓缓拭干净后,微微一笑,面容上不见丝毫端倪,“别妄自菲薄,绣绣在兰锦哥哥眼中是最漂亮!”
文绣摇了摇头,小脸上写满了类恼,神情仿似一朵落败的花瓣没有一丝的生气,“可如果有一天,兰绵哥哥发现绣很胖又很丑,再跟那些跟皇后娘娘一样漂亮的姐姐比一比,兰锦哥哥就会嫌弃我了!”
兰锦环在她腰间的手竟是一颤,难道是他错了?他以为只要他尽心呵护着,她就会无忧无虑地成长。
他本想,她喜欢吃,他就按着她的口味变着花样给她弄到美食。
这些年,文绣确实一年比一年胖,但那有什么呢?
可现在看来,那双泛着红的大眼睛象极了一只小困兽,他的绣绣,开始有了人生第一次的烦恼?
不是仅仅因为肥胖,而是,她在担心被他嫌弃,这是一种不信任还是一种在乎他的方式?兰锦也没有答案,和文绣一样,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