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暖融,吐出的嫩绿枝桠,生机盎然。
澜苑高大的门庭气派,处处彰显出奢华的极致。顺着客厅落地阳台照射进来的阳光明媚,透着醉人的温暖。
站在客厅中央,童念手脚泛起的寒意直通到心脏的位置,她呼吸的间隙,能够听到自己絮乱的心跳声回荡在耳边。
对面的沙发里,凌仲脸色平静,双手摆弄茶几上的紫砂茶壶,他将泡好的茶倒进杯盏中,含笑推过来,道:“雨前龙井,尝尝看?”
童念低下头,看到紫砂杯盏中,汤色清冽,她弯下腰端起来,嗅着那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让她焦灼不安的心逐渐平稳下来。
轻抿一口,入口的味道幽香四溢,回味绵长。她缓了口气,将杯盏放回原处,再度直起身后,神情沉寂下来,“容妈醒了。”
“是吗?”凌仲勾唇笑了笑,把玩着手中的紫砂壶,眼底的神情深邃:“她是不是告诉你,让你保护凌靳扬?”
童念脸色变了变,看向他的眸色沉下来,她拿出那张红色的婚书,摊开后推到他的面前,“请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到她推来的婚书,凌仲眼底泛起笑意,神情闪过一抹犀利:“原来你这几天反常,是找到这个。”
顿了下,他抬起头,直勾勾盯着童念的脸,轻声问道:“你猜到什么吗?”
听到他的问话,童念秀眉倏然蹙起,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她咬着唇,垂下眸,没有回答他。
眼见她低下头,凌仲唇角微勾,他伸手捧起那张婚书,脸上的神情逐渐温柔下来:“这张婚书原本早就应该公诸于众,只可惜这么久了,才让你看到。”
手指轻抚着婚书上的字迹,凌仲目光温和,少去方才眼底的锋利,“当年我和谖儿已有婚约,可是俞姝澜却执意要拆散我们。她用整个家族的利益威胁,我不得不屈从,这份屈辱我背了几十年!”
望着她黯然的目光,凌仲抿着唇,声音低下来:“一直到有了你,我必须要为你们筹谋,不能让任何人发觉出异样。可那个时候,爸爸还不能给你一个家,却又不忍心让你在不健全的家庭中长大,所以才会安排给你一个家!”
“安排给我一个家?”童念脸色兀自发白,因为他的话,整颗心都在收紧。
凌仲缓缓点点头,脸上的神情温和,“为了瞒过俞姝澜,我只能安排你妈妈嫁人,不过那些都是幌子,都是为了你!”
站起身,凌仲迈步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的蔷薇花,嘴角的笑意讥讽:“这么多年,俞姝澜都和我斗智,所幸老天庇佑,她一直都没有察觉到你的存在。直到她临死前,却还是不放心,竟然还把股权放在安家,她以为这样就能保全凌靳扬?真可惜,她这一步棋,走错了!”
凌仲笑着转过身,一步步朝着童念走过去,双手按住她的肩膀,道:“我的一切,都只能留给我的女儿,谁也不能夺走!”
童念双眸一阵剧烈的收缩,俏脸煞白,她用力推开他的双手,冷笑道:“你的女儿?不,我姓童,童振启才是我爸爸!”
“啪——”
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童念的脸被他打偏过去,垂着头半天都没有动。
“从今以后,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凌仲脸色阴霾,看着她的眼神冷下来。这句话绝对是警告,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半响,凌仲挑眉看过去,盯着走进来的男人吩咐道:“惟晗,你带她去见那个人,让她头脑清醒点!”
“好。”牧惟晗颔首,神情格外的平静。
童念望向身侧的男人,乌黑的翦瞳染满震惊。她怔怔盯着牧惟晗的眼睛,直到他避开自己的视线,她心头忽然闪过什么,手脚的寒意更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童念才发觉自己坐上车,牧惟晗将车开出聿沣市,往郊外行驶,他对沿途的路线熟悉,显然以前曾经来过。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下来,童念推开车门走下来,看到的是一间环境良好的疗养院。
“进去吧。”
牧惟晗没有动,柔声低喃,他看到童念失神走进去的模样,脸色慢慢暗淡下来。
走进疗养院,最前面有一个很大的健身中心,里面的人不少。有锻炼身体的,也有不少下棋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
童念蹙眉往里面走,只见庭院一隅的梧桐树下,坐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她坐,两鬓的头发有些泛白,正在看报纸,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微微侧过脸看过来。
虽然只是侧脸,童念还是清晰的看到那个人的五官轮廓,与她记忆中保留的那张面孔一模一样。有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希望能够再度见到他,能够再度感觉到他温暖的怀抱。
“爸爸——”
眼前一片水雾弥漫,童念怔怔看着眼前的人,双唇颤了颤,眼角的热泪滚落出来。
看到眼前走来的人,童振启先是一愣,而后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曾经他细心呵护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这般亭亭玉立。
“你来了。”这一句话,他等待许久,即在预料之中,又与他幻想的画面有些不一样。
童念快步朝着他走过去,神情透着激动,她用力吸吸鼻子,哽咽道:“你还活着?”
抿唇笑了笑,童振启无声的叹了口气,道:“念念,你长大了。”
心底五味杂陈,童念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看到他安然无恙,她惊喜又欣慰,但又将她心底仅存的希望打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