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沙发里,凌靳扬后背深陷进靠背中,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打火机连着弹开几次,都没能点燃火光。
将递至唇边的香烟掐断,凌靳扬丢在脚下,一脚踩下去,狠狠碾碎。他俊脸微微低垂,好看的剑眉紧蹙,听着身边人的话,眼底的神情逐渐阴霾下来。
当年妻子生产后,韩兴桥看到抱出来的孩子只有一个。他站在产房外面,分明听到有两声婴儿的啼哭,并且曾经给妻子检查的时候,有医生告诉过他们,是一对双胞胎。可为什么,生出来后,就只有一个儿子?!
同时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妻子产后大出血身亡。又结合丢失的孩子,韩兴桥认定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他情绪激动的情形下,才措手杀人,致使犯下如此重罪,在监狱度过了大半辈子的时光。
“我当时就怀疑是有人偷走了孩子,所以问他们要,可是他们不承认,非说只有一个孩子!”韩兴桥神色激动,事到如今,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依旧难以控制满心的怒火。
“可那时候,我找不到证据,又伤了人,所以……”话到后半句,他哽咽住,没有再说下去。
凌靳扬没有说话,深邃的眼眸直直望向前方的某一个点,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收紧。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夹,韩兴桥颤巍巍的打开,取出里面的照片,指给身边的人看:“这就是你们的母亲。”
闻言,凌靳扬低垂的双眸动了动,他将照片接过来,托在手心中细看。照片已经泛黄,不过里面的人还很清晰,尤其是那双水润的双眸带着暖意,还有她唇边的那抹笑意,都让凌靳扬心头狠狠揪疼起来。
那抹笑意,太过熟悉,竟连弯唇的弧度都是如此相似。每一次,他自己扬唇微笑的时候,唇边绽放的笑容也是如此温暖。
轻轻合上眼睛,凌靳扬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起来,他紧抿着唇,艰涩的开口:“你先留在这里,吃住都会有人为你安排。”
他握紧那张照片,倏然从沙发里起身。
“儿子!”
韩兴桥喊了他一句,染满霜白的发丝轻颤,“你去哪里?”
收敛起心底的情绪起伏,凌靳扬缓了口气,沉声道:“你住在这,等我回来。”
撂下这句话,他没有停留半刻,拉开房门走出去。并且安排人过来这里,照顾韩兴桥的一切饮食起居。
开车赶到容妈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容妈正在小院里看孙子,见到他来,满脸笑意:“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跑过来?吃饭了吗?”
凌靳扬推开院门走进来,扫了眼蹲在地上玩汽车的孩子,语气渐沉:“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容妈笑着问他,可看到他沉寂的双眸,心头隐隐闪过什么。
听到说话声后,容妈的儿媳妇走出来,见到他们要出门,急忙将婆婆的外套帽子拿出来,给她穿戴好,随口问了句:“妈,要不要我陪您去?”
“不用了。”容妈拍拍她的手,叮嘱道:“外面冷了,你把孩子带进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儿媳妇扫了眼凌靳扬低垂的俊脸,欲言又止,她看到容妈暗示的眼神,没有多问,抱起孩子回到屋里。
将容妈扶上车,凌靳扬发动引擎,将车开到墓园。
走到那块汉白玉的墓碑前,容妈一路的猜测,终于得到证实,她手里拄着拐杖,定定站在原地。
“告诉我,这块墓碑是谁的?你们要我祭拜的是什么人?”
听到他的凛冽质问,容妈一惊,脚下的步子不稳,险些摔倒,幸好扶住拐杖才站稳。
“你不是都知道吗?”容妈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这是夫人的朋友。”
“朋友?”凌靳扬低低一笑,语气犀利:“什么样的朋友,需要我每年都来祭拜,这分明是儿子对母亲的祭拜礼数?”
容妈惊讶的抬起头,怔怔看向他的眼眸深处,从小将他带大,自然对他的细微表情都很了解,看到他眼底深埋的狠戾,容妈狠狠抖了下,垂下目光。
将怀里的照片掏出来,凌靳扬迈步走到她的面前,把照片对着她举过去,沉声逼问:“还认得她吗?”
容妈抬起头,盯着眼前的照片,她眯了眯眼睛,逐渐看清里面的那张脸后,双眸一阵剧烈的收缩:“你,你……”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凌靳扬将照片收回来,小心的放进口袋里。他盯着容妈苍白的脸色,冷笑道:“我找到韩兴桥了,他在监狱里服刑!”
他盯着容妈并不算吃惊的表情,整颗心倏然凉透:“原来你们早就知道!”
“少爷!”容妈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心急的解释道:“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所以才瞒着你!”
“为我好?”凌靳扬怒极反笑,他瞪着容妈的眼睛,厉声问她:“把我偷走?害得我母亲惨死,父亲杀人坐牢,这样也是为我好?!”
“少爷……”容妈泪流满面,想起当年的事情,情绪也很激动:“当时夫人的孩子死了,凌家又需要一个继承人。可谁家好好的孩子,也不会送人,不得已才……”
容妈往前走了一步,拉住他的手,哽咽道:“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谁也没有预料到。真的,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不会吗?”凌靳扬眼底的怒火蔓延,他抽回手,轻问:“让我失去亲生父母,也是你们想不到的吗?”
容妈紧咬着唇,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