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朗索性盘腿坐了下来,听那衣衫褴褛的老者缓缓说道:“当一方是所谓的正义站在你的面前时,你会怎么做?”
没等云朗回答,那老者又道:“当年门派纷争,我与一个魔族女子相恋……”
时间仿佛回到了从前。
正派弟子卓纯明在行走江湖时,与一魔族女子邂逅,在当时他尚不知这女子是魔族中人,只觉她天真烂漫,十分可爱,一颗心便在那初见之时就已泛起了波澜。
至后来,二人缠绵数日,门中定下的归期已到,卓纯明不得不返回本派,然而就在他返回本派的前一夜,那女子消失了。
卓纯明接连寻找了数日,门派之中发下了追风令,要求卓纯明立即回到本派,卓纯明此番下得山来,本意是来取得那重宝阴阳图,如今那女子消失,卓纯明百般无奈,只得回归本派。
回到派中之时,西南百花教正极力攻打通明剑庄,卓纯明携宝归来,一举击溃百花魔教,就在此时,一魔族女子现身,将那阴阳图抢了去,卓纯明苦追猛赶,终于赶上那女子。
当那女子摘下了面纱之时,卓纯明一阵错愕,这女子就是与他缠绵了数日之人。
然而重宝阴阳图虽在那女子手中,却并无使用的法门,卓纯明以及众人步步紧逼,那女子却是刚毅的很,抢阴阳图不过是她将卓纯明吸引而来的方法,而通明剑庄此刻却遭受了灭顶之灾,门中弟子无一生还。
除却逃出来的这几个,通明剑庄上下之人都已在这一场灾祸之中丧生,极度愤怒之下,幸存的众人要求卓纯明杀掉这女子以报魔族之仇,然而卓纯明却下不得手,终究那女子自己撞在了卓纯明的长剑之上。
到此,这让卓纯明痛不欲生之事还是发生了,数日缠绵,卓纯明早已将这女子放在了心上,然而纵使这时知道她是魔门中人,也决心定要娶她。
岂料造化弄人,这女子与卓纯明相识实属偶然,然而她深知卓纯明是正派弟子,故而不敢表露心计。
直到卓纯明门中定下的归期已到,这女子便率先离开,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心中的男子便是那挑起事端的通明剑庄的弟子。
如此一来,造化弄人,想不到二人分别数日,再见面时便是刀兵相见。
万般无奈之下,那女子自己撞上了卓纯明的剑,穿透过身体的那一刹那,那女子带着笑意离去。
听完这故事,云朗不禁心中黯然,仙魔之分,竟要拆散多少人?
那老者浑浊的老眼淌下两行清泪,“若是当时,我再上前一步拥住她,或许她就不会死。”
云朗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如若我是前辈你,这女子我定然回护她终生,既然仙魔不能相恋,那我也化身成魔,相伴一生一世,直到终老。”
老者闻言道:“我将她的魂魄制成了灵蛊,这么多年来便时时带在身边。”
云朗问道:“前辈适才说自囚于此,却是为何?”
那老人凄惨一笑道:“世事难料,当时我心灰意冷,决意找一处清静所在,陪她终老,然而幸存的同门之间却起了争斗,要我将阴阳图奉上,当时我也不曾争辩,便将那阴阳图交了上去。”
老人重重的叹了口气:“直到多年以后,我回到了我们当初相识的地方,才发现了那阴阳图的秘密。”
云朗不禁脱口而出:“什么秘密?”然而当他问完,却后悔了。
老人浑然不在意道:“秘密说起来也并无惊世骇俗,只是这阴阳图原本乃是魔门重宝,多年辗转,魔门得知阴阳图落在通明剑庄,故而讨要,剑庄不给,这便起了纷争,而她却日夜陪伴我,不曾打过那阴阳图的主意。”
“阴阳图不单单是一件法器,更记录了先人之秘,留下了一整套的口诀,而我当时谨遵师傅嘱托,将那口诀烧毁,还不曾告诉任何人。”
云朗眉头紧蹙:“那这口诀,想必就是呼应那阴阳图的秘法。”
“正是。”老人缓缓说道。
“阴阳图中之功法,害人害己,我决意不去修炼,将它埋在心底,但门中幸存之人开山立派,延续通明剑庄之名,首要便是威震天下,故而他们一定要弄到这口诀心法。”
“如若一开始便没有这阴阳图,我们二人的人生轨迹也不会发生如此变化,昔日同门反目成仇,皆因我不交出此心法口诀,便诬我已坠入魔道,与魔门妖女不清不楚,更将我引为名门正道的大敌,有时候人生际遇就是如此,只凭一句话,你便万劫不复。”
“那后来呢?”云朗问道。
“后来?”老人轻声笑了一声道:“世人诬我,我却以德行报之,世人谤我,我便以真心感化,直到那一日,门中诸人将我心爱之人从这寒潭之中捞了出来,我便控制不住心性,与他们不死不休。”
“然而我心爱之人的尸身却被他们焚了,其骨殖就丢在这深潭之中,我便在这里陪伴她一生一世。”
“而后我专心悟道,多年来无所进展,一颗道心不稳,难成大器。”
话说到此,那老人伸开双臂,长吸了一口气道:“我且问你,如若是你,可后悔与那女子相识一场吗?”
云朗不假所思道:“不悔。”
那老人“哦”了一声,“却是为何?”
云朗轻声笑道:“若是如此便后悔,此生还有何意义,若换做是我,那女子在这里,我便在这里,她若是下了九幽,我便去陪她,她若是受尽苦楚,我定当倾覆天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