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井然有序地奔赴各自的既定岗位时,我和龙隐心照不宣地走入无人的走廊。
“你现在还能感觉到那只异魔么?”
他默默地擦掉指尖的绿色血迹,重新戴上了手套,对我摇了摇头。
“这真是奇了怪了……刚才你分享异魔的视野,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就像我同时在这具身体里,也在另外那具……肮脏丑陋的躯壳里。”
他的话让我想起米迦勒。
最开始,米迦勒时常会在危机之中篡夺我的身体使用权,帮我做到超越人类极限的事情。而我所能做的就是站在意识背后看着他行动。我猜龙隐的这种观感应该和我当时的处境很相像。
不过米迦勒是我的一部分,因为自体过于复杂而拥有了自我意识。那龙隐和那异魔又是怎么一回事?
“异魔孤身一人深入敌后,想要尽可能摧毁我们的神庙结界,我想他不会主动暴露自己,那几乎是在找死。他和你共享视野应该仅仅是一场意外。”
“当然。”龙隐不自在地抚摸着手指上的婚戒,“当然是意外,不然呢?”
看到他不耐烦地转身想走,我快走几步追上他的脚步。
“但偏偏是你。”
“你想说什么?”他驻步,转身面对着我。
我觉得他的眼神不是很友善,甚至有些锋利了。有一瞬间我几乎想要退缩,但我还是鼓足勇气,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表达我自己的观点。
“异魔和ai很类似。他们共享一个意识,就像是ai共享一套系统。我在想你不可触碰的血统的由来,会不会是异魔。”
“现在妄自下定论还太早了。万一只是异魔身上另一个尚未解开的谜,比如说他们可以控制人类的思维……”
我搀住了他的胳膊,“所以我们去找专业人士寻求一下帮助。”
龙隐深锁着眉头,和我对视着。几秒钟后他的表情舒缓下来,但是他的眉头却皱的更深了。
“我觉得这件事如果散布出去,会对我们的军队是很强烈的打击。”他的手轻缓地拂过我的后背,摆放在我的腰际,“路西法公布了你的身份,并宣称为你而来,已经动摇了军心。如果这种时候他们发现他们的指挥官和异魔有关系……你能想象他们该怎么称呼我们么?”
我想了想:“……不是人夫夫。”
“我们都是异类。”他沮丧地说。
“我的确是。但你,现在妄自下定论还太早。我觉得年襄和西楼的嘴都很严。”
他的眼神开始动摇了。
我诱哄着他:“就算你有千百种理由不想去面对这种可能,你也要想一想,万一这种事情再度发生怎么办?今天是你进入了异魔的身体,明天如果是异魔进入了你的身体呢?我睡在你身边,一觉醒来就老公已经换了魂,而我甚至分辨不出来。他要是杀我,那也就罢了。他要是含情脉脉地把我给睡了呢?!”
龙隐立刻就拽起我,“别多说了,走吧。”
戴绿帽的恐惧战胜了一切,让我龙哥恢复了无与伦比的行动力。他带着我火速赶往卡文迪许实验室,对年襄和西楼坦白了刚刚发生的事。
西楼倒吸了一口凉气,年襄却富有兴味地哦了一声,抽了口烟。
“原来所有的事都在这里等着我们呢。”他狡黠地笑起来。
他从书桌第二个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摔在桌上,又走到龙隐跟前替他宽衣解带。速度之迅捷,导致我这个做太太的只能抱怨几句:“嗯……你注意点,你注意点……你手往哪儿放呢喂……”还被推开了。
龙隐很快就被迫穿上了病号服。从单薄的布料间隙,可以看见他白色大理石般的身体,充满着纯粹古典的美感,我并不能把这样的他和异魔那种恐怖的生物联系在一起。
年襄将他装进了一个巨大的圆柱形透明器械,在他身上插满了电极,特别是头部。器械在密封之后,缓缓被推入隔壁的房间。房间里有一面单面镜,我注意到那座房间里还有其他两个一模一样的器械,里面沉睡着受伤的征服者。他们看起来状态并不好,而且我还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异化中的才会有的鳞片。
龙隐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很不安。虽然处于他的方向应该是看不见我们房间里的景象,但这并不阻碍他向我寻求安慰。
“你在做什么?”
年襄把那叠资料丢给西楼,“拿去和异魔以及异化者的基因样本做一下比照。”
西楼哦了一声,乖巧地走到计算机前开始操作。
“既然你有他的全套基因图谱,为什么还要把他束缚起来?!”
“束缚?”年襄的表情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他随手摁灭了细长的香烟,歪着脑袋哼笑了一声,“呐,我并不是在束缚他。我是在训练他。”
我给他一脸卧槽。
“我不在乎他到底和异魔有什么渊源。这种追本溯源探寻历史的事情,大可以交给有闲阶级慢慢来做。我们身在战场,头顶上有路西法和异魔的战舰飘来荡去,我们当然应该做点更切实际的事~”故意拖长的语调中透露出一点疯狂。
深知他本性的我在听到这几句话后心生警觉。
年襄对我们来说,一直亦敌亦友。他超乎种族、国家的眼光,在过去很多次都帮了我大忙。但我同时意识到,他随时会为了自己的追求牺牲掉我们。倒也不是说他没有人性,反之,他追求的是人性的纯粹理性部分,以至于会为大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