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注视着老者的陆樱,神情莫测。
在她冷言问出那句话之后,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老者竟然点头并作出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样。一番对答下来,陆樱却不知该不该听信老者的一面之词。
一方面陆樱对于听到医道世家已经没落多时的消息,心底里不自觉的生出一缕缕阴暗的窃喜;另一方面她却又感到狐疑,当初权倾天下,几乎可说是一手遮天的医道世家怎么可能会悄无声息的没落消失?
按照老者的说法,医道世家没落的无声无息,就仿佛这个枝叶散布到大周每一个角落的庞然大物在一夕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人间蒸发了一般。而与此同时,大周朝境内可怕的疫病肆虐蔓延,由于无法找到有效的医治办法,当时的大周朝民不聊生,不到一年就在四方敌国的联合攻讦之下覆灭了。
虽然死而复生来到这个时代多年,陆樱也通读过不少史书,对于在历史沿革中出现的改朝换代,新旧更迭已不复初时震撼。但终究事情攸关大周朝,那个曾经她生活过的国度,从一个陌生的老者口中得知它的灭亡,总有种荒诞无稽的感觉。
陆樱蹙起了眉,冷然问道:“如果真如你所言,那么你们又从属于何门何派,又为何要供奉这黄龙玉?”
老者听了陆樱的问话,把目光转向祭台上的黄龙玉,随即又转回到陆樱身上,半是惊疑半是无奈道:“先祖立派药师门,曾言药师门原为大周朝一大宗,后分为医道世家及毒仙门,然此两派水火难容,毒仙门终被医道世家所屠尽。我门开山先祖乃大周朝流民,据木简所载,大周朝亡国后,敌国未免疫情流窜至本国国内,拒不受降,亦不肯接纳大周百姓,更有甚者干起了坑杀焚城的残忍勾当。先祖有幸拾得《药师心经》残卷和零散毒方,与一干流民侥幸逃生,逃亡至此,思及疫情未除,先祖惶惶不可终日,下定决心钻研所拾得的残卷和毒方,及大成,先祖以为不可忘本,才定名为药师门。而这玉据载本也非先祖所有,然木简未解其源亦未解其意,只是自我派创立之初便作为我派掌门传承的信物,一代代传承下来。不瞒你说,老朽并不知它的名字为黄龙玉,也不清楚这黄龙玉所代表的意义。”
老者又是一番长篇大论,却说得真诚,一时之间陆樱也听不出什么纰漏,只得抱臂深思。
老者见陆樱不作言语,依然似有怀疑的模样,便问:“不知这黄龙玉是有何来历?”
陆樱松开紧抱着自己的手臂,自然垂在身体两侧,默然道:“它曾是医道世家门人辨别身份的信物,黄龙玉正面雕龙,背面刻其所有者之名以及其师之名。”
老者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面露了然之色,当年大周朝内所发生的事,因由时隔太久太久,他至多也就从先祖遗留下的木简中知悉大概,有关医道世家与毒仙门之间的恩恩怨怨,记述木简的人似也知之不详,仅以寥寥数语便定论了全部兴衰。老者所知的就只有毒仙门为医道世家所屠尽,具体为了什么令原本师从一派的两门要斗志如此你死我活的地步,那便不得而知了。如今眼前少女自称为毒仙门弟子,想必为毒仙门残余之后,而据少女所言,他们所供奉的掌门信物乃原医道世家所有,如此一来,少女之前在面对他时所流露出的杀念也就可以理解了。
供奉祭拜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终于知悉了它的真正来历,老者却并未因此而感到任何喜悦,相反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十分忐忑。可以看得出少女和她身边的年轻人必然不凡,她若不信他们与医道世家全无瓜葛,说不定这会是他们药师门创派以来的最大劫难!
执起供奉与乌木架上的黄龙玉,历经百年沧桑,玉身上的雕花刻字早已模糊不清,先祖曾言林外凶险,各方帝国凡见大周朝臣民,杀无赦,所以他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个昏暗潮湿狭窄滞闷的树林子里,不得其出,不知今夕是何夕。
陆樱确实对老者的话还存着半信半疑,见老者手拿黄龙玉,便目露警惕,戒备了起来。
老者把黄龙玉放回,看了陆樱一眼,长叹一声:“这玉原本的用途随着医道世家的没落便已成过去,而今它确实我药师门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掌门信物,老朽话已至此,但求不要伤及我药师门人。”
……但求……不要伤及我那最小的徒儿。
陆樱心头巨震,她看向老者,老者的眼中除了悲悯别无其他,正如同当年以血肉之躯替她挡下数剑的师傅,他的恳求不为自己只为自己的门人。
“你们以活人试医?”压下心中的异动,陆樱故作镇定的问。
老者错愕了一瞬,很快便明白了过来,想来少女会有此问应该是听到了他刚才和小山的对话。
摇了摇头,老者问:“昨天来的那些人是你们的同伴?”
陆樱答:“并非。”
老者道:“这片林子地处偏僻,平日里莫说是人就是连鸟兽也鲜有踪迹。昨天那些人突然闯入触动了机关,小山他们原以为是大型猛兽,那些机关虽看着粗糙,但对付起野兽来却是绰绰有余,年轻人不知谨慎,一开始也没多防范,被那些人伤了好几个,加上其中一个的伤势颇重,险些丧命,小山也是一时气不过才说的那话。”顿了顿,老者似是怕陆樱还是不行,遂又道,“其实只要你们好好看看这附近的环境就应该明白,即便我们真有以活人试医的心思,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