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用眼角扫着文帝的神情,见他一脸沉思,看不出喜怒,暗自皱眉,皇上对着那凤冠霞帔,已经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皇上,德妃娘娘求见。”一个小太监拿着拂尘走了进来,对文帝行礼道。
文帝的目光从凤冠霞帔上收了回来,淡淡吩咐了李公公一句:“收好这凤冠霞帔,出了一丝纰漏,朕找你算账。”
文帝的眼睛扫过那汤,汤水上浮着冬虫夏草和一些珍贵的药草,鼻子里也闻到药材的味道和鸡肉发出的香味,如墨染的黑眸里闪过了一丝淡淡的不喜,不过,他还是拿起碗,咕噜几口喝下去。
谢德妃见文帝真的喝下汤,眉开眼笑,道:“陛下,明日你想喝什么汤,告诉臣妾,臣妾也好准备一下。”
文帝的黑眸里闪过一丝不悦,这是得寸进尺吗?“德妃,你执掌后宫,琐事繁多,这种小事,不劳你费心了。朕从今日起,就叮嘱御膳房的人煲汤给朕喝,你就不要管这件事了。”
谢德妃闻言,犹如当头被人淋了一盆冷水,浇灭了心头上的一簇火焰。“陛下—-”
文帝已经批完了一个奏折,随手将奏折放在一旁,谁知道那奏折没有放好,就跌落下去,文帝急忙起身,就想去捡奏折,而站在一旁的谢德妃动作更快了,迅速闪了过去,捡起奏折,双手递给了文帝。
贪多,最后的结果,就是一无所有,可她毕竟是年轻气盛,又难得遇到这样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试问她怎会记得低微的时候处世之道?
和化花花面花荷。想到文帝正在长案上看折子,谢德妃强压下渐渐涌上的恶心,笑着对文帝道:“臣妾多年没有煲过,也不知道这汤,合不合陛下的脾胃。”
文帝的眉头皱得紧紧,经过前世的教训,他对后妃这种争宠手段极为不喜,谁知道这些女子不会在汤里下点东西?不是他疑心重,而是教训太深刻了。瞟了那汤一眼,文帝还是面无表情道:“嗯,放着吧。”
“是。”小太监低头称是,然后慢慢退到门边才开始传旨。
文帝拿回奏折,重新坐到紫檀木螭龙纹太师椅子上。
“陛下,臣妾亲自煲了冬虫夏草鸡汤,陛下先喝几口暖暖身子,免得汤凉了,味道就不好了。”说着,谢德妃就给身后的柔婉打了一个眼色,那柔婉立即将汤奉上了。
当初王贤妃在世,顾忌太后,她自然退居深宫,不敢和王氏的人对上,如今王氏贱人已除,她作为皇上的元配,早就该进位,册封为皇后。偏偏文帝却不急不躁,似乎在等待什么时机似的。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来邀宠,结果,皇帝三言两语,这个机会就没了。若说不恼火,那肯定是骗人的,不过,谢德妃也深知,皇帝就是皇帝,说出的话,就是金口玉言,若是自己再不知进退,那就是忤逆。“谢陛下体恤臣妾。”
谢德妃奉旨进了乾宁宫,先是给文帝行礼,然后才轻声对文帝道:“陛下,国事虽然要紧,可你的身子也不能不顾着。臣妾听说陛下昨夜一夜未眠,实在是担心陛下的身体。”
但谢德妃万万没有想到,文帝前世被王贤妃逼着喝汤,今世,和王贤妃虚以为蛇,也被迫喝下了不少汤水,心中对这种手段是极其痛恨的。
在后宫生活久了,人都会慢慢变了,谢德妃是个平凡的女子,自然也逃脱不了这个宿命。刚刚入宫,因为王氏的权势滔天,她只能伏地做小,处处谨慎,事事退让,等王太后和王贤妃这两座大山倒下去了,她就像破土而出的嫩芽,拼命吸取养分,努力茁壮成长起来。但是,她忘记了一件事,身边的人也没有人提醒一件事,那就是,作为后妃的她,不可以抓太多的权利在手里。
文帝负手站在紫檀木雕卷草纹长案后面,听到谢德妃的话,抬眸看了她一眼,神情冷淡道:“爱妃有心了。”
文帝这才回头对小太监道:“宣德妃进宫。”
若换成以往,谢德妃肯定会知趣退下,可自从王太后和王贤妃暴毙之后,谢德妃一人把持后宫,心态早就不同了,尤其是身边的宫女逢迎献媚,总是在谢德妃的跟前提醒她是皇帝的元配,地位比谁都高。因此,不知不觉之中,谢德妃的心态就在慢慢的转变。
“陛下,这汤就是趁热喝的时候才新鲜,若是过了时辰,只怕不好喝,白白浪费了臣妾的一番心思。”说着,谢德妃就拿起旁边的汤勺给文帝舀了一碗汤,放在案几上。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的目光对上案几上的汤水,胸口就涌起了一抹恶心。
谢德妃见文帝的反应有点冷淡,手里的帕子揪成了一团,当她听说文帝一夜未睡,就急忙赶过来,无非是想着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贤德的一面。可面对文帝这样的回应,她的心里忍不住生出了一丝委屈。
这一眼,文帝就看出了谢德妃来之前,是精心打扮过的,和往日的那种平板不同,今日的她是盛装而来。她梳着凌虚髻,插着数支赤金镶宝石花卉簪子,中间是满池娇分心,穿着一件湖绿色绣卷草纹罗衫,深藕荷色宝相花纹织金缎褙子,石青缎银错金绣兰花百蝶裙,青黛略扫,胭脂薄施,姣好的脸蛋透着一丝淡淡的红晕,分外的妩媚动人。
李公公闻言,立即上前端起凤冠霞帔就走了。
谢德妃闻言,面上平静无波,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她知道王贤妃一直有给文帝煲汤的习惯,文帝也一直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