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之时并未见到兰陵神尊,白悠兮便一整日都仿若丢了魂一般,她实在不觉得自己这个小人物能够说得动浮屠山那尊大佛,更遑论说服灵佛答应千晗雪的暂留。
事实上她并没有觉得首座灵佛的决定是错的,那本是他弟子罗涅在人界历劫惹下的烂摊子,劫难已过,业火该烧的罪孽都烧光了,涤尘一事也早晚能完成,而千晗雪一介凡女,也只不过是一时为情所困,做了傻事,何况浮屠山无论如何也是容不下她的。
可她已经答应了要帮人家,就当是做一件善事也未为不可。
故而半夜,白悠兮蜷在床上绞尽脑汁时,对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么大的动静都毫无反应。
妖烬显然没有再穿那身堪比花蝴蝶的金色衣裳来碍白悠兮的眼,他确实十分为白悠兮考虑,尽管他也没觉得这只狐妖在黑夜之中能看得清他穿的什么,但既然她当日说看不惯与不喜欢,他不穿便是了。
他对着白悠兮侧躺,手肘支撑着脑袋,仍然神神秘秘地覆着半块金色的软面具,藏在面具背后的眼睛金灿如琉璃,一直盯着白悠兮躺着的背部,盯了许久,便不耐烦了。
“呼……”妖烬吹一口气,白悠兮只觉得后脑勺处的头发痒痒地拂了拂,便伸手到背后挠了挠,只是那手伸到半空,便被另一只凉凉的手握住了。
“啊——”从喉口溢出的尖叫被一只手封在了唇边。
“小狐狸,是我啊。”
“你你你大半夜爬人家床上来,你简直……简直不要脸!”
妖烬闲闲拉过白悠兮的手放到自己怀里,反问道:“现在是谁不要脸?”
白悠兮怒,把手从他怀里抽出来,借着稀稀落零级大神19181落的月光看清妖烬袒胸露点的模样,便觉得脸上浮起热感,赶紧塞了个枕头堵住他的那一片白花花的胸口。
自打知晓了妖烬的性别之后,白悠兮觉得久久不能直视自己把他当作美丽姑娘的不堪过往。
“你给我枕头是……是同意我睡这了?”妖烬抚了抚胸前的枕头,半边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
他今日身上仅罩了金质花色漆墨纱,外头披了一件绒软发亮的暖裘衣,一头顺滑如绸缎的乌发恰到好处地散在身侧,他的手指修长而苍白冰凉,指甲长如野兽,那双如堆砌流金的通透眸子里,一如既往地泛着奢靡慵懒的光芒。
白悠兮再顾不得害羞,从他手里夺过枕头放回自己身后,恶狠狠地朝着妖烬说:“你要是再赖着不走,我可要喊师父来了。”
他还是那句:“嗯,你舍得吗?”
“我说到做到。”说罢白悠兮已经下床朝门外走去,妖烬适时一把黑绸缠住白悠兮,把她拉回了床边。
身上的黑绸缠的紧紧的,白悠兮本就繁杂的心思这番更是被激得火冒三丈,瞪得妖烬也一阵冷汗。
“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跟吃了火药一样?我不就来看看你吗?”妖烬摊手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
“大半夜来床上看我?”
“如果你不喜欢,我就白天来,如何?”
“……不用了,你最好永远也别来看我。”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赌气,是不是怪我冷落你了?”
白悠兮咽了口口水下去:“……不是。你快点放开我。”
“我放开你,你要答应我一不能喊,二不能闹,三不能自裁。”
“快放开我!”
“……”
一番胡闹下来,白悠兮已经睡意全无。只好把在自己脑中盘旋了一天的琐碎事情讲给妖烬听,却刻意忽略了她和千晗雪关于那根素银簪子的一段。
妖烬尖尖的食指在自个儿金面具上面磕了许久,在这寂静的夜里听来十分诡异。
白悠兮已经一阵阵哆嗦了,冬日夜里寒气逼人,她身上裹着的被子又因为自己的行动,原本团在里头的热气慢慢变凉了。
“我都说完了,你还不走?”此番已是子时了,她想起明日仍要陪师父去浮屠山当差,不免有些疲惫。
“既然你那神尊师父不肯帮你,便只好由我出手了,你晓得的,我向来是看不得你受半点委屈。”
白悠兮脑子转了几下,确实他帮了自己好多次大忙,甚至救了自个儿性命,但该受的委屈,自己也确实一点儿没落下的受了。而这位蛇魔大人的嘴皮子功夫,却能厉害的把什么恩惠都往自个儿身上揽。
着实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