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初的风透过门的缝隙吹进来,在火盆上方打了个转就偃旗息鼓,落月公主靠着冀璟不住地哭,冀镡一双眼睛只盯着内室,连看都不看四公主一眼。
“她不过是个臣子之女,有什么……”四公主哽咽着,说话也是时断时续,“表哥为了她这么呵斥我,真是个不要脸的贱……”
“四公主请慎言!”冀镡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公主金枝玉叶,可也万没有视人命如草芥的道理,臣若是一纸诉状告到了陛下那里去,怕公主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镡弟才是要慎言!”冀璟也语气严厉起来,“落月于公是北汉公主,于私是你的表妹,怎么也没有你为了一个外人呵斥她的道理,一纸诉状递上去?你以什么名义,魏小姐一个清白姑娘,受点风寒不要紧,可别叫人抓着把柄戳了脊梁骨!”
正巧这时大夫打内室出来,冀镡便不再与他二人多言,赶忙迎了上去,“大夫,魏小姐怎么样?”
“魏小姐本身便体弱,这大冷天的,又掉进了水里,呛了许多水,幸亏救济得及时,算是捡回一条命来,还得好生养着,不过没有什么大碍。”
冀镡听得大夫这么说才算是放下心来,刚想掀了帘子往内室去看看魏央,却看见魏成光自内室里走出来,朝着冀镡冀璟并四公主三人说道:“小女年幼莽撞,冲撞了三位殿下,还望殿下莫要怪罪,臣日后定好生管教小女,不敢再高攀各位殿下,小女尚在昏迷之中,臣分身乏术,便不送殿下了。”
就这么轻易地被下了逐客令,冀镡只觉心中委屈得很,可又实在放心不下魏央,想进去看看却又瞧着魏成光是满心满眼的不愿意,只好随面色极差的冀璟和四公主二人一起往外走。
“二殿下,”魏倾自后面匆匆追上来,脸色微红,微微低着头递上一个荷包来,“这是臣女……送给殿下的,今日臣女的妹妹实在是不小心,扰了殿下的兴致,还望殿下莫要放在心上才好。”
嘴上说着“莫要放在心上”,可是瞧着她把衣角都快攥出水来的样子便可知她定是希望二皇子将她放在心上的。
见此情景四公主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冀璟却是面带微笑地接过了那个绣着四脚金蟒的荷包,“那便谢过大小姐了,大小姐为人知书识礼,也请劝一劝令尊,莫要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才好。”
魏倾羞红了脸,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臣女告退”,然后就转身低着头离开,四公主在身后冷言冷语地说了一句:“一个二个都是不要脸的。”
魏倾只是脚步一顿,并未回头,也不知听见了没有。
冀镡并未呵斥四公主,只装作不曾听见,揽着她一起出了门去。
魏央这病来势汹汹,一直昏迷了三天,三天之后方才悠悠转醒,嗓子哑得说不话来,春晓眼睛肿得几乎看不见东西,还是立夏端着一碗水小心翼翼地给喂给了魏央。
“小姐睡了三天了,可算是醒了,咱们这心也可以放下了,”立夏将碗放下,又给魏央掖了掖被角,眼见着是要落下泪来,“小姐昏迷这几天老爷****遣人来看,奴婢一会儿就去回了老爷,叫他莫担心,孙姨娘和三小姐也时常遣人问着呢,奴婢一便儿派人去回了。”
“小姐刚醒,你做什么要劳烦她,”春晓的嗓子也哑得很,“叫小姐好生休息才是。”
立夏却是红了眼眶,“小姐这般大宅院里的人谈什么休息,你瞧瞧,这一不小心就惹上了这种事,赵姨娘那边三天不曾遣人来问过一句,要说不是大公子和大小姐伙同公主做的这事谁会信,小姐也该趁这个机会好生敲打敲打赵姨娘,公主惹不起,难不成还要被个妾室欺了一头去不成!”
魏央也偏过头去,眼泪洇湿了枕头,她重活一世,还是这般光景,皇家之人照样视她的命如草芥,一个不如意便要赶尽杀绝,前世是火烧今生便是水淹,若不是冀镡及时将自己救上来,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再一次因为怨念而逆转时空。
怨什么呢,无非是自己无能,以为有了前世的记忆就可以所向披靡,结果却是处处碰壁。
魏央哑着嗓子开口,说不了几个字就要咳上一番,“都去回了吧,赵姨娘那里也派人去,说我身子尚沉,近日不能给大家请安。”
魏成光派人送了一支人参来,说叫魏央好生养着,万事不要往心里去,魏央这便懂了魏成光的意思,不过就是公主身份太过贵重,此事不好深究,可是听说那日魏成光对冀璟三人冷言相向,魏央这心中只觉得五味杂陈得很,魏成光这个父亲做得实在奇怪,他好像希望自己一生无险,却不希望自己一生无忧。
魏央还来不及对此事做太多的思考,魏岚身边的小丫鬟就哭哭啼啼地闯了进来,礼也忘了行,只是一边抹着泪一边说道:“二小姐……孙姨娘,三小姐……不好了,二小姐快去看看吧……”
“胡闹!”春晓虽是眼睛红肿,仍旧是一副一等丫鬟的样子,威严丝毫不减,“有什么话便好好说,二小姐刚醒你就这么急急地跑来,回头被老爷和孙姨娘知道了可仔细你的皮!”
“孙姨娘……三小姐她……见红了!”那小丫鬟只知道哭,一厢话说的是颠三倒四,魏央只听得孙姨娘见了红,想着定是孩子有恙,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手一撑便要下床来,谁知躺了几日身子都不听使唤,这一起身便是一阵眩晕,差点栽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