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逼宫进行的很是迅速。从发现到开始,只恰恰半日。
本来重头戏应该在苏谨言等人逼宫到金銮殿,然后扶桑手握重臣,至少还有一谈判的条件。甚至北国朝臣都做好了被自家皇帝杀一儆百以儆效尤的短命鬼。哪知半路杀出个莫青叶。
才开场的好戏,就那么散场了。
北国朝臣心里都玄乎乎的,被苏谨言和高阳带着大军请出金銮殿,外边难得的出现了一丝冬日骄阳。总是驱散了半分心中的寒意。走出金銮殿大门,真是犹如新生啊。
还真是诡异的感觉。明明被逼宫,是那般丢脸面甚至连老祖宗的脸都丢了。问题是他们居然重重的松了口气。回头一看,那如今只剩满身血糊糊趟在金銮殿的扶桑,旁边袁顺安不知是吓傻了,还是吓愣了。站在那里半响没敢动。
苏谨言看着那些大臣和大军脸上奇异的表情倒是有些理解他们。明明是被逼宫,结果却生出一种被救的即视感。但遇上扶桑,这种压抑到极致却失了人性的怪胎,一切都是有可能的。苏谨言不是个容易被屈服的,自家小叶儿也是个硬骨头。所以,扶桑想用他们的命来谈条件,估计那些朝臣也真的难逃一死。
苏谨言弯腰抱起莫青叶,抱着她出了金銮殿,站在殿外。候在她跟前。
高阳看着她,欲言又止。但还是收起长剑,“属下拜见祭司。拜见世子夫人。”语气有些莫名,似乎带了些恭敬。
苏谨言看她还有些未曾回过神来便凑在她耳边道“高阳未曾来北国时,曾姓林。”苏谨言摸了摸她脑袋,这个丫头,真的是气运滔天。
高阳这颗棋子是当年入军时无意放的,如今荒了这十来年,便是他自己都有些捉摸不透。毕竟高阳如今身居高官,而且大周的亲人,几年前被人沉冤,一家全部流放,活下来的,也就孙子辈的唯一一人。是高阳大哥的儿子。林青白。
莫青叶本就聪慧,听完恍然一笑,便点了点头。
江锦辉带着一众使臣也出来了。苏谨言对着江锦辉恭敬的唤了声“舅舅。”
江锦辉面色喜气外露,连说三声“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江锦辉高兴得很。看着自家大侄儿,心中的担忧一扫而空。
那之前的中年男子被莫青叶吓了一跳,此时远远地跟着不敢靠近。随即咬了咬牙,对着苏谨言沉脸道“苏将军,俘虏还在金銮殿,请苏将军带人捉拿。”
莫青叶斜斜的看了他一眼,那人浑身顿时哆嗦了一下。止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可见吓得不轻。
身后的大军听得俘虏二字微微变了脸色,但也并未轻举妄动。
此时六王爷也抱着袁小溪出来了,袁小溪伤的不深,这会儿在太医的救助下已经清醒过来。见自己在六王爷怀里,倒是瞬间红了脸,“王爷,让我下来吧。”袁小溪并不爱称呼自己为臣妾什么的,对六王爷倒是随意得很。
扶玉笑着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眼屋中呆滞的袁顺安,微微勾唇。揽着袁小溪,很是宠溺。
“圣上,圣上。”外边传来一阵阵女子的哭声。那些哭声撕心裂肺,听的人心口都发疼。
苏谨言挥了挥手,“让她们进来吧。”
那层层包围的大殿外,军队前的一干女子才被放了进来。为首的,便是那云妃娘娘。浑身自带香气,一进宫,便把储秀宫的小姑娘们阴了一把的女子。
云妃娘娘体态娇小,是扶摇走后才进宫的。极尽宠爱。如今还怀有三月身孕。否则也不会在云蝶上下药了。若是往常,她压根不在意。
此时她脚步如飞,面上满是惊恐,后面还跟着十多个莺莺燕燕。有几个以前的嫔妃,有几个前段时日新进宫的。唯一不是受宠活着还未承受隆恩的女子。袁雅芝走在最后。以四妃的打扮,很是隆重。面上无悲无喜,倒是让人看不清心底的情绪。
一群女子走到门边,那些大臣面色都扭曲了一下,还未抬手捂上耳朵,便听得一声声响彻云霄的尖叫。“啊啊啊!!!”
“呕....”好几人腿脚一软,直接瘫软在原地。整个人都白了。
十多个姑娘只站在门口便再也走动不了分毫,一张张娇美的小脸满是惊恐。反倒是袁雅芝,抿了抿唇,踏着那一地的鲜血,盈盈俯身,“父亲。”
她一出口几乎北国朝臣都脸色微变。只怕,只怕扶摇在这儿,就跟照镜子似的吧。
“有辱国风,有辱国风。罪孽啊。”当朝阁老,看着比往常老了十岁似的,整个人面上都是沧桑的。心下哀声,倒是真的厌倦了这朝堂的尔虞我诈,这朝堂的污秽。不管谁继位,都告老怀乡颐养天年吧。
袁顺安看了她一眼,只带着她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在金銮殿外,屋中那一滩血肉模糊的人形骨头,还在轻轻蠕动。总也断不了那最后一口气。
三万大军在宫内,还有八万大军就在都城外。不管如何,这场博弈,苏谨言都站在了最顶端。即便他落不了什么真正好处,但他战神的称号,却是从此之后永垂不朽。再也无人可以超越。
“苏将军有什么安排,不妨直说吧。”高阳也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说来他自己都不信,平日里号令天下十万精兵的虎符,一直是荣盛掌管。而且那些人也只认荣盛一人。结果,这一次.....
不过想想扶桑的残暴,还有荣盛那毫无底线的服从,他倒是了然一笑。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六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