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桓微微侧身,众人这才看见那一抹裙裾之中,淡然的身影来。
身形消瘦仿佛一阵风都会把她吹走,穿着粗布衣裳,仍显窈窕有致,素净淡雅。面上敷灰遮住了如雪的肌肤,一双眸子,竟是更加摄人心魄。
曹操和郭嘉不是第一次见洛真,可仍然觉得天生美人骨,便是如何看都觉得怡人。
洛真越过曹操和郭嘉打量的目光,直愣愣的望着子桓问一句“你是……曹丕?”
早在刘氏喊出‘曹将军’时,洛真便已经猜到大概,可子桓那一句‘父亲’喊出去,便如重锤一击,让洛真神智霎时放空。
曹操本姓夏侯,子桓自称姓氏夏侯也在情理之中。子桓在许都的势力也不是一个普通的武将世家子弟能拥有的。子桓负伤所言‘兖州内乱’……这些细微的疑点慢慢浮现在洛真脑海里,拼凑出一个清晰地人影来。
子桓便是曹丕!洛真心中似乎生出一丝庆幸,一毫喜悦,下一秒便是无尽的内疚。再也没有人有资格原谅自己,便是连快乐都是罪恶的东西。
子桓微微皱眉,似乎看到了洛真眼中的难过和闪烁。他点了头,随即问道“我是,又如何?”
洛真苦笑一声“并没有如何,不过是天意难测。”这段对话旁人听了竟不知其意,可当事人却是各自清楚。
曹操晦涩不明道一句“甄夫人可是不愿嫁给我儿?”子桓闻言,拳头渐渐握紧,一双眼紧紧着盯洛真,似乎也在等待那个答案。
但实际上,答案如何,他已经不在乎。他放她走,去找袁熙,又等她回来。如今她愿意或不愿意,都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洛真先是一愣,随即抿唇,低眸道“我愿意。”
面前有清晰的两条路可以走,一个是誓死留在袁府,守着残破的门落,依仗曹操的补给度过残生。可势必,没有丝毫安全可言,尤其是曹操似乎对自己有意。
另一条,便是嫁给曹丕,进入另一片天地,庭院深冷,无非又是一番尔虞我诈。可就此,曹操的举动便会受到世俗身份的限制,即便垂涎,也该顾忌。
这是于自身考虑所做的选择,但在心底深处,洛真也是期望嫁给子桓的……若是没有袁熙这个遗憾,或许这段感情能更加完美一些。
曹操也便再无言语,子桓亦是微微松了口气,紧握着的拳头也松开了。刘氏和彩儿站在一边,在曹操面前倒不是不敢风言风语再说些什么。可彩儿不说什么,不代表便能安稳度日。
子桓向着曹操唯一躬身道“袁府里的正室家眷皆可保全,子嗣独袁熙幼子,念其年幼亦可保全……只是,其余的人可否交予我处置?”
袁府不过是曹操囊中之物,子桓如此安排已经达成了曹操树立自己形象的目的,其余交由他处置倒也无妨,便点了头。
子桓向着彩儿一望,轻笑一声“彩儿?你可还记得我?”
彩儿双腿止不住的颤抖,自感受到子桓的敌意时便已预料到自己的下场,不由苦笑一声“自然是记得的。”
“我记得那时候你尚且是洛儿的丫鬟,如今竟然一跃成了袁熙的妾室,连孩子都是长子……”
子桓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夏侯娴将一切报告给他的时候,他的心疼不必洛真少半分。洛真有自己的顾虑,或是心软,或是重情,不对彩儿反击。那么自己便亲自来动手,出一出这口恶气。
彩儿望向洛真一眼,满是惶恐,她以为洛真将事情透露给子桓,借他之手杀了自己。呵,果然自己装的善良仁慈,还不是锱铢必较?怀中仓舒一动,愣愣问道“大哥哥,你说的是真的么?”
仓舒薄薄的嘴唇微动,子桓一眼望过去,竟恍惚看见小时候的自己。曹操也是一愣,再看彩儿和洛真一眼,忽的想起九年前那一晚。
彩儿看了洛真和子桓一眼,心知子桓无论如何不会放过她。而洛真是否会救自己也是未知数,便干脆慢悠悠捂住仓舒的耳朵,似是决绝道“仓舒不是袁熙的孩子……他是……”
彩儿转头望向曹操,满腔的怨恨堵在心间,面上却是楚楚可怜道“他是曹将军的儿子。”
这一句话如一层是激起千层浪,子桓和洛真亦是不由自主的想起许多年前那一夜变故。那一夜的险境,埋藏至今仍是一处隐患。
如今倒是将这处阴暗揭开,真相大白起来。
曹操看着彩儿双手捂得紧实,仓舒则一双眼睛呆呆望着自己,那眉眼竟真的与子桓小时候很像,心中已是明了。可再看看彩儿和洛真,心中窝气,道一句“滴血认亲,若口出狂言,乱棍打死!”
彩儿心里自是自信,可面上还是要扮柔弱,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致自己和仓舒于死地,哪能不谨小慎微。
刘氏亲耳听见彩儿所言,又见曹操和子桓洛真怪异的表情,便知当初必有渊源。可彩儿所生的孩子竟是曹操的?那她的所作所为与当年的洛真相比,更是可恶。心中郁结,刘氏面上仍是笑嘻嘻的下去准备清水,厅中众人面面相觑,各有考量。
彩儿所言若是真的,那么曹操定不会允许血脉外流,将彩儿纳为妾室,仓舒回到曹氏宗族,旁人再也奈何不了她。
子桓悄悄拉上洛真的手,凑近耳畔道一句“莫气,我父亲后庭里美女无数,即便彩儿保得住眼前的性命,日后的绊子可都踢得开?免去了我来亲自动手……”
洛真倒是根本没有同彩儿计较的打算,一是为了仓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