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斯伯格综合症除了以上所提到的诊断依据外,还有一个症状作为亚斯伯格综合征患者的相关表现而非诊断依据,即运动发育延迟和运动笨拙。[t]亚斯柏格综合征患者可能会有运动技能发展落后的个人史,如比同龄人更晚学会骑自行车、接球、开罐头等。通常他们是不灵活,步态僵化、姿势古怪、操作技能差,在视觉-运动协调能力方面有显著缺陷。
日本有一个传说,如果一个人能够喊出妖怪真正的名字,便成为妖怪的主人,不用再怕它。
在53岁的时候,台湾最出名的漫画家朱德庸终于喊出了自己生命里那个妖怪的名字:“亚斯伯格综合症”。直到这时,朱德庸才终于找到自己人生谜题的答案:他患有“亚斯伯格综合症”,一种泛自闭症障碍。画画成为他所有积郁的出口,而他冷眼旁观的结论,其实是“大家都有病”。
这是一种泛自闭症障碍,会让患者社交困难、难以理解别人的情绪、兴趣狭隘、对变化感到极度不安,经常重复特定的行为。
在看到这个名字之后,朱德庸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人生中的许多谜题就此解开。在他的前半生中,这种病让他成为一个生活在玻璃球里的人,在汹涌而过的时间和人流中默默旁观。画画成为他所有积郁的出口,不吐不快,一不小心就是整整30年。
“我终于知道,原来我不是智障啊。”他笑起来,轻松地靠在沙发上。
朱德庸坐在北京建国门附近的一家餐厅里,助手一拨接一拨地送走媒体记者。夫人冯曼伦给他端来一壶糖水,问他要不要润一润喉咙。他笑着摆摆手,朱太太便起身,到楼上去安抚另一拨早就架好了摄像机和灯光的记者。
朱德庸不喜欢被围观,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他会抗拒、紧张。小时候他帮同学去邮局买邮票。他捏着钱,头脑一片空白,只想逃跑。他沉默地在邮局站了片刻,然后抓住同学,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塞到他手里,说:“你不要叫我去买,你自己去。”
这件事他一直记忆深刻。在他成年之后,依然不断提醒。自己有多么惧怕外面的世界,并因此反复纠结:“想到这个事情,你心里是很难受的,你会想到,天哪,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怎么会连问都没办法问?”
这种从陌生人面前逃走的冲动,随着他的成名而逐渐被勉强克制,但从未消失。他的新书《跟笨蛋一起谈恋爱》在大陆出版时,出版社邀请他来大陆做巡回宣传。在南京。他们请来两个名人跟朱德庸同台座谈,一个是以谈论男女关系成名的孟非;另一个是张嘉佳,一位以荡气回肠的催泪爱情故事走红的作家。
那一天现场气氛不错,笑声不断,可是朱德庸还是紧张得要命。手在不停地出汗,并感觉到肌肉在衣服底下发抖。
“如果不是还有一点点理智在,我可能把麦克风一丢就跑了。”他说。大陆的出版方没敢告诉他,当天现场有上千人,不然他可能撒腿就逃。
他笑着说,这已经算好的,上次来大陆做活动他记得很清楚,临出发前一个星期,他已经情绪沮丧到整天整夜地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如果生命有一个钮,一按就可以结束,我觉得我会去按的。”太太跟儿子陪着他不停说话,又让大陆的代理打电话来劝说,才让他能够出门。
“为什么其他人能那么享受,为什么别人喜欢在公众场合喜欢结交很多的人,我都没办法?”在过去的30年里,他经常这样自问,“我常常觉得自己又病又笨,真是没办法。”
多年以来,他一直没能搞清楚自己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
比如他从小就不会按正确的笔画写字,算个位数的乘法,要从一一得一,一二得二开始默念,背完整个九九乘法表;比如他总是认错字,看餐馆的招牌,眼睛看到的是这个名字,记到脑子里就变成了另一个。然后他兴冲冲去告诉别人,哪里哪里有一家很好的餐厅,别人满怀期待地找过去,当然,永远也找不到。
即便后来他成为台湾最知名的漫画家,也从未摆脱这些烦恼和折磨,时常陷入沮丧和自我怀疑。
这些困扰他的事情,一直到他30多岁才开始有了答案。朱太太翻了很多书,告诉他这大概是自闭症,还有阅读障碍。
因为阅读障碍,朱德庸对亚斯伯格综合症的理解都是从太太那里听来的,有这种病的人容易情绪低落,容易发脾气。朱德庸说,这种病有一个“好玩”的地方,就是患者只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他跟你交谈,他以为他讲得很清楚,但别人听起来可能完全不知所云;别人跟他讲话,他以为自己听懂的时候,其实又多半没有领会对方的意思。
巧的是,他的那位复健医师也是亚斯伯格综合症患者。朱太太陪他去做康复,听他们两人聊天,朱德庸说东,医师说西,朱德庸接过话开始说南,总之完全牛头不对马嘴,朱太太在一边听得快要疯掉,而他们两人交谈甚欢。
疾病将他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也让他得以抽身而出,成为世界的旁观者。
他成名时26岁,台湾的剧变刚刚拉开帷幕,经济热潮已经不可遏制。那时候他画《双响炮》,讲中国人纠结的婚姻观。有一天去买豆浆油条,看到一个街头的年轻人的打扮非常诡异,觉得台湾迥异于传统的新一代已经出现了,于是画了《醋溜族》,讲的是台湾的新新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