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城一战,腥风血雨。一眼望向港口,满目为血染之色。
载着逆党头目的船仍是离开了,徐念以生命为代价,将他的父亲与昔日好友送离这片纷乱之地。
少年将剑从徐念身体里拔出,回过身去看陈浚。
“溪儿,肃王谋反,也未必不是好事。”杀戮过后,王者浑身溅满敌人的鲜血,然而他毫不在意,只是对持剑而立的少年淡淡一笑。
听得此话,少年便知,对于由他引起的肃王叛乱,主上没有怪罪的意思。他这才舒了口气,但再回头看海水里漂浮的血色时,心却莫名的拧成一团。阮阐随着逆党而去,究竟会有怎样的结局?而他从幼时起便被阮梦兰教导要忠于陈浚,这么做,又将会有什么结局?
新年将尽的时候,怀瑞王平肃王、剿逆党,凯旋回都,摘下战功。
因此接下来对于溪郡的暂理权,自然而然就落到了陈浚手中。
皇帝越发觉得自己再不能掌控这个侄儿,焦虑万分。奈何当下唯可商议的近臣也因谋害公主一事被关押天牢。连日的急怒和烦忧已让这具逐渐苍老的龙体吃不消。
这一日晚膳过后,皇帝方要歇下,岂料戌时一刻,太子匆忙入宫。
皇帝看着跪在重重帷幔外已数日未见的儿子,语气再也没有以往的宠溺:“又是何事?”
“儿臣请求父皇下诏,命礼部择日发丧!”
皇帝想也不用想便知道他因何说出这番话,冷喝道:“你想做什么?”
“今时叛乱已平。儿臣以为,礼部当为阿璇发丧!”
“混账!”皇帝急怒攻心,骂出这两字后,忽然没了力气。直直倒在榻上。
“直到今时,父皇还想保刘云影?”礼部一旦发丧,刘云影谋杀公主的罪名便是坐实了,他死罪难逃。陈煜冷哼一声,“章渠一案父皇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令羽骑众将不满。如今若再为一个区区少将而置亲女性命不顾,定会使民怨沸腾l时,天下还能认您这般自私、冷漠之人为君吗?”
话方落音,一旁的宫人已匍匐跪地,吓得瑟瑟发抖。
然而陈煜却拨帘而入,直到与皇帝仅隔几步,才停了下来。看着龙榻上张着嘴却气得说不出话的父皇,他丝毫没有留情:“还请父皇下诏,命礼部发丧!”
不管皇帝认不认阿璇,她都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他不能不为她讨回公道!
“请父皇下诏!”
此时的太子与半年前的他判若两人,皇帝扭过头来看他,目中满含生疏。
这还是他那个只闻风花雪夜的儿子、朝臣口中不修德政的太子?不,已经不是了,如今的太子,浑身有着一种连皇帝也不敢直视的威仪。滚龙绣袍包裹着的这具躯体,藏着已不同往日的灵魂!
次日,礼部果然奉旨发丧。
短暂的半年内,大淮迎来了第二次国丧。这一年的冷冬去的格外的快。丧礼还未完全结束,江淮已经入春。
满城的新叶冒着雨露渐渐生长出来。经历了几场血战,一切归于平静后,草长莺飞的三月也分外动人。
但这一切新景,却与天牢中的人无关。
世事变迁,风云变幻,当日的刘少将又怎会想得到。他也会有被关押天牢的一日,并且还是因为杀害公主的罪名。行刑之日已经定下,就在四月中旬。这段日子来,连曲阳候都对他敬而远之,从不来探望。他也不奢望在未来的一个半月中,有谁能将他从深牢中救出。
这样蓬头垢面的过了一个多月,忽然有人前来探望他。
令他意外的是,来人他却并不熟悉。
一身月白锦袍的少女领着一位遮面美人,走在阴暗却干净整洁的天牢甬道内,不知转了几处,才行至最深的那一件牢房。
“有话快些说。”狱卒打开牢锁,看了看她们手中各自携着的那一枚只有东宫之人才持有的玉牌,口气也难得的温和。
“多谢戌。”萧钰很自然的掏出半袋钱币,扔到狱卒怀里,“我们说完话就走。”
“你们是谁?”
听见狱卒走远的脚步声,铁牢中的人拨了拨脸颊边的发丝,抬起头来看着来人。
萧钰上前一步,方要说话,却被遮面美人拦下:“钰儿,你先出去,我想独自与少将说几句话。”
“姐姐……”萧钰有些犹豫,“你当真要告诉他?可是怀瑞王说,那件事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你会有危险。”
“但若不利用此事扳倒他,他下一个目标说不定就会是我,钰儿,此刻被一分为二的祭司力量根本不能对他构成威胁,倘若他想把段渊擒住,也并非难事,可真等到他将我与段渊当成祭画的祭品时,再反击就来不及了。”
萧钰仍是十分不安:“姐姐,倘若赌输了……也是再无反击之机,怀瑞王能在一夕间让景家败落,也能……”
“钰儿,我自有分寸。”萧灵玥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欲多言。将她遣走后,才把遮面的白纱摘下,走向刘云影,神色极淡,“少将从高高在上的尊位跌落到如此地步,会难过吗?”
“你们究竟是何人?”刘云影避而不答,凑上前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她,萧灵玥丝毫没有躲开的意思,任他打量:“少将应当见过我才对,朝见百官时,你不也在席中?”
他目光一动,努力回想着,但当他记起这张面容时,整个人蓦地筛糠般:“你……你是,太子妃?你……居然没死?”
“既然我都能自火中捡回一条性命,这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