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香楼回来,季悠悠一直若有所思,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是有些同情朱嫣然的。大家同为女人,她倒如今这般地步,纵然依旧吃穿不愁,但是内心难免孤寂冷漠,无比难堪。
只是这情绪,也不过是一时闪过罢了,毕竟如今身旁的事情冗杂,容不得她去感慨世事无常。
日子如流水,一晃,一月匆匆而过,便是迎来了兆氏的六十九寿辰。
因为兆氏的寿诞,整个叶家已经准备了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那一日才过了五更,季悠悠与叶均山便是起来打点开了,首先第一件事情,先是给兆氏去拜寿。
作为小辈,定然是要在今日一大早就去给兆氏拜寿磕头的,这是安乐镇一带的规矩。
这不仅是尽孝道,也是祈愿家宅平安的仪式。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人生也许没有第二个六十九了。
叶家也许久没有这样热闹的事儿了,上一回,还是在君曜周岁的时候,一晃,实在是时间匆匆。
季悠悠和叶均山一早起来,便是到了君曜的住处,彼时奶娘罗氏也已经起了来,见季悠悠和叶均山来了,忙是上前,只是略微为难道:“这个时候,小少爷还睡得正香的,我也不敢打扰了去,只怕她哭闹。”
季悠悠和叶均山互相看了一眼,这才一同起身进去。
君曜正躺在床上睡得香香甜甜,有着轻微的鼾声,望着他稚嫩的小脸,季悠悠也是不觉心中一动。
叶均山轻轻覆上了季悠悠的肩膀,轻言道:“咱们叫醒他吧,省的过了时候不吉利,娘也不开心。”
季悠悠这才点了点头,轻轻唤了一声:“君曜,君曜,起来了。。”
睡着躺着的那小屁孩转了个身。依旧是呼呼大睡。季悠悠看着他那贪睡的模样,只想发笑。
正此时候,却见均辰从外头跑了来,他见了季悠悠和叶均山,这才道:“哥哥嫂嫂,君曜还没起来吗?”
均辰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但是仔细看着,也还是睁着惺忪的睡眼。
季悠悠一笑,继而缓缓道:“你也是刚醒来吗?吃东西了没有?”
均辰摇摇头:“还没有呢,我怕自己睡迟了。惹了大娘不开心。”
紧接着跟过来的是均辰的乳娘吴妈妈,她见均辰跑来了这里。不觉舒了一口气,这才出言责备道:“一早上还没洗漱就这样跑来了,倒是吓了一跳。”
均辰也有些怕她,并不说话,只是低了头。季悠悠看了心里不是滋味,这才又道:“回去洗漱吃东西,抓紧时间。”
均辰这才应了。有些不情愿地和吴妈妈走去。
季悠悠忽而再是对叶均山道:“看样子这吴妈妈伺候均辰并不用心,咱们是不是该给她换一个人?”
叶均山一笑:“你如今是越发细心了,这也能够看出几分。”
季悠悠不说话,但是涟漪忍不住:“换了谁也不会对均辰少爷用心的。三姨娘不明不白去了之后,府里头哪一个看得上他,只当他是拖油瓶,加上大夫人不喜欢他,他就更加遭人嫌弃了。”
涟漪这话正冲要害,季悠悠听了。也不觉心头一紧,她说的,何尝不是真正的原因。
叶均山打断,只道:“先叫君曜起来吧,免得耽误了。”
奶妈罗氏忙是近身,笑道:“让我来。”说着便是轻轻去唤了君曜,几声过后,君曜有些颓唐地转了个身,不情愿嘟嚷了小嘴,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哇哇哇哭了起来。
这小家伙脾气大,谁惹了他睡觉,他便是不依不饶,季悠悠无法,又被他的哭声闹得心疼,只得是抱着好声好气地哄。
谁知叶均山皱了皱眉头:“如今也不小的,怎么性子变得越发骄纵了?”说着接过季悠悠手中的君曜,对其怒了一句:“还不快让奶娘给你穿戴好,今日是你祖母的寿宴,不可胡闹,任意妄为。”
叶均山和君曜相处的时候远没有季悠悠多,他本是也就是不苟言笑的性子,这样一来,君曜哭得更厉害了,伸手就要去打他,小腿直瞪着,越发是不依不饶起来。
季悠悠面对这孩子的吵嚷劲儿,也是没有办法,无奈摇了摇头:“得了,还是我来哄吧,孩子还小,你越凶他越闹,没个轻重的。”
果然这下子君曜再到了季悠悠怀中的时候,哭闹得便没有那么凶了。
罗氏与季悠悠七手八脚给君曜换了衣服,穿戴完毕后,又给他吃了点东西,彼时,均辰那里也一切就绪了。
沁心因为生病的原因,未让她出来,一家小辈准备完毕,这才一同往兆氏的如意苑去候着了。
兆氏起身,知道今儿个小辈们要来磕头祝寿,也是早早就起了打扮,不过时辰未到,便是在内室坐着,并不出来。既是礼制,兆氏便是一个死死恪守礼制的。
季悠悠抱着君曜,身边还有均辰跟着,一时间腾不开手去,而红玉和何素筝也带着沁水到了,几人一同候着,便是有一搭没一搭说起了话儿来。
红玉本身就是兆氏的陪嫁丫头,兆氏总是不待见她,所以她到了兆氏这儿,总归是有些局促的,好在何素筝淡淡笑了笑,打破了沉默,只笑道:“几天不见,君曜和均辰都长了个儿了。”
均辰笑了笑不说话,君曜则是听不懂,季悠悠忙是应了,道了句:“可不是,衣服三两个月就要新做,否则便是不合身。”
何素筝再是温婉道:“有个孩子伴着在身边就是好一些,我羡慕得紧呢。红玉好歹有沁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