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的,舒莫辞刚刚放下笔,游昀之的身影就鬼魅般出现在春晖阁中,舒莫辞没了第一次的惊讶和隐隐的不舒服,镇定将笔放好,这才起身行礼。

她作息极有规律,每天练字看书不到一定的时间,就会烦躁难安,晚上也睡不安稳,游昀之掐着这个点来,有可能是因为他这时候才有空闲,更有可能是早就摸清了她的习惯。

想到自己一言一行也在这个所谓的“替天子监察京城乃至整个大显”的人眼中,舒莫辞心底升起一股戒备和排斥。

游昀之见她神色冷淡,知道自己这样深夜出现在她闺房,她定然不喜,却也没在意,只要她不翻脸让他滚出去,他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郡主,”游昀之还礼,坐下端起茶杯,“游某此来乃是有一事相询”。

游昀之说到这顿住声音,舒莫辞也不催,慢慢打着茶末,游昀之翘了翘唇角,很好,现在已经不怕他了,还敢给他甩脸子了。

“游某是想问,榆钱胡同的地是不是郡主的?”

买地是要在官府过文书的,真正要查,不可能查不到,舒莫辞也没想着能瞒过所有人,此时听游昀之问起,淡淡点了点头。

“郡主准备怎么处理那块地?”

“皇上要的,自然要给,其他,尽量不卖出去,但如果真有人诚意要买,卖出去也无妨”。

游昀之估摸着也是这样,沉吟问道,“如果,游某跟郡主要这块地,郡主能否割爱?”

要?

舒莫辞疑惑看了他一眼,有些把不准他是真的跟她“要”,还是只是想从她手中买。

游昀之却似没有看懂她的疑惑,目光坦荡看向她,“这块地对游某十分要紧,还望郡主割爱”。

舒莫辞收回目光。要也罢,买也罢,他既开口了,不说他帮她良多。就算他们素不相识,看在游晗之面上,她也不会为难。

“缨络,让苗妈妈将库房里那个金嵌蓝宝石葫芦式盒子取过来”。

话音一落,舒莫辞就皱起眉头。又是与上次般要去小库房找东西,难道她又得与他对弈?

虽然这样想着,舒莫辞还是不得不拿出棋盘请游昀之对弈,只这一次苗妈妈却是随缨络一起进了洛川楼,见游昀之与舒莫辞对面而坐,顿时大惊,厉声道,“游二爷,郡主年轻不懂事,难道二爷也不懂事?这般半夜潜入郡主闺房。置郡主于何地?”

游昀之一句有事还没说出来,苗妈妈已一把将放地契的盒子塞到他手里,“游二爷快些走吧,女子闺誉大于天,再有下次,郡主面嫩不敢说话,老婆子可不管二爷在外头是什么人,拼了一条老命也要找二爷说出个道理来!”

游昀之,“……”

所以他这是被当作上门打秋风赶走的节奏吗?

舒莫辞垂着眼做一副羞涩害怕的模样,心中却默默为缨络和苗妈妈点了个赞。游二爷您不是自负轻功绝世么?您不是拿准了我不会翻脸么?看你这般被个下人毫不留情的呵斥,下次还有没有脸一声不吭的就往我闺房里闯!

游昀之看了看明显憋着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做了小动作暗示缨络将苗妈妈叫过来的舒莫辞,无奈摇头。夜闯闺房什么的,是他太孟-浪了,可这不是她怕他么?这不,闯了几次,就不怕了?可既然她这么反感,下次——

呃。其实,谁知道下次的事呢?

游昀之出了文昌侯府,经凉爽的秋风一吹,脑子才算彻底冷静清醒下来,看着自己手中装着地契文书的盒子简直恨不得扔回洛川楼,他脑子到底是怎么抽的?竟然真的去跟舒莫辞要榆钱胡同的地了!

现在要到了又能证明什么?证明她就是本性大方,并不是对曲少徵和安宥另眼相看,还是证明了他这个游八爷亲兄面子够大?

游昀之拿着盒子的右手紧了紧,又随手一扔,黑暗中玄七无声息伸手接住。

“明天含丹郡主应该会派人来接洽,找个可靠的人接管”。

“是”。

游昀之揉了揉太阳穴,一定是游枫妖言惑众,他一时不注意竟着了他的道,一定是的一定是的,要是他自己,他才不会做这么幼稚没有章法的破事!

皇子、公主建府的事一传开,榆钱胡同附近的地瞬间火了,而游昀之显然比舒莫辞段数高多了,高价将地卖完后,大家还都以为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富商一时心血来潮买下了那块地,现在又从中大赚了一笔。

游昀之地卖完了,舒莫辞接到了于十月十八日搬到先德馨长公主府邸的圣旨,之前舒莫辞受封郡主时,宫中并未举办宴会,这次一并补上。

到十月十八那一天,舒莫辞一大早起来梳妆,去荣安堂拜别老夫人与舒棣,老夫人因噩梦缠身,瘦的只剩了一把骨头,这一年根本不理事,也从不出荣安堂,恹恹叮嘱了一声要好好的,就回去歇着了。

舒棣似是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舒莫辞恭恭敬敬给他磕了三个响头,算是拜别亲父,由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往先德馨长公主府而去。

先德馨长公主府并不大,却胜在华丽精致,这些年来一直养护的很好,没有衰败的迹象,工部的人只稍作修缮,最大的改变便是将先德馨长公主的闺房改作了和洛川楼一模一样的绣楼,楼前挖了一个半月形的小池,连池边的银杏树也一模一样。

住绣楼乃是南方女子的风俗,俞乐容在南方长大,住惯了绣楼,舒棣专门为她在春晖阁中建了一栋绣楼,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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