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鼓初起,列火满门,将欲趋朝,轩盖如市。”
这是清晨时分,文武百官蜂拥入宫,上早朝面圣时的描写。
自打女真人兵临汴梁城下,钦宗皇帝勤于理事,朝中的百官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五更刚过,群臣便鱼贯步入金銮大殿,等候皇帝上早朝。
对于钦宗皇帝的表现,不说别的,单是他能坚持每天准时上朝,就已经比起他老爸徽宗天子要强上许多。
想不到中国到了危难之际,又出了一个圣明的君主,真是天佑我中华也。
兵部侍郎、尚书右丞兼京城四壁守御使李纲想到这里,不禁对钦宗皇帝从心底由衷地发出赞叹!
遗憾的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李纲大人便经历了冰火两重天:从赞叹到愕然,最后又变成了深深的失望。
所以后世有人评价李纲:书生意气,不懂人情世故、灵活变通。
钦宗皇帝的转变过于突然,当时的李纲气急攻败坏,火气攻心,甚至都已经忘记了白时中是如何在殿前突然提出与金兵和谈;如何传唤郑望之和高世则上朝,宣读女真人的五项条款......
李纲只记得自己在朝上一再坚持说,太原、中山和河间三镇是大宋最后的一道屏障,绝对不能够割舍。
当年石敬瑭割让幽云十六州给契丹,汉人便从此失去了长城的庇护;本朝如果再割让太原、中山和河间三镇,丢失的就是黄河天险的保护。
结果会变成,女真人不用等待冬天。黄河冰封期才来进攻汉人;而是全年三百六十五天。任何时候都可以来去自如。骚扰汉人,甚至威胁汴梁城。
外族人到汉人地区打草谷的时间将不再限于冬天,全年十二个月都是他们来汉地自由行、打草谷的旅游旺季。
更何况,金兵如今是无力攻城,而且各路勤王兵马即将抵达开封府。大宋在战场上的局面已经逐渐占得上风。
胜利在即竟然还要割地赔款,这是什么道理?
李纲的支持,只换来了钦宗皇帝冰冷的一句话:“朕意已决,卿家无需多言。”
失望、无助、如堕冰窟、不知所云。等等。这些的形容词,都不足以用来形容当时李纲大人当时的感受。
李纲甚至都记忆不起来,他是怎样退朝,回到家里。
如今在李纲的脑海里翻转不停的,就是战国时期,著名诗人屈原所写下的那首脍炙人口的《离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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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岂余身之殚殃兮,恐皇舆之败绩!
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齌怒。
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指九天以为正兮,夫唯灵脩之故也
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脩之数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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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李纲似乎能触摸得到,屈原纵身跳入汨罗江前的那种痛切入骨的悲苦之情和失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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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感到切肤之痛的还有康王赵构。
当白时中在宣读女真人的第五项条件时,赵构已经觉得形势不妙。
而钦宗坐在龙床上询问,哪位亲王愿意为国出力,替朕分忧,去金营做人质。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赵构,仿佛在说:“朕就是要你去了,你非去不可,不愿去也得去,由不得你反抗。”
赵构自然是明白钦宗皇帝的心思。
虽然在徽宗时期,自己并不是当皇帝的热门人选;但是如今朝廷所要倚重的一批大臣,全都可以归纳为自己的旧部。
也就是说,自己在朝廷一天,对于当今的皇帝就是一种威胁。
让皇亲国戚到敌对方去抵押做人质,这种做法,只是在史书的记载中出现,在春秋战国时期盛行;
百多年来,无论是宋辽两国之间,又或是宋朝和西夏之间的和约;甚至是更早之前,五代十国之间的和约,都没有让亲王做人质的做法。
即便是在春秋战国时期,做人质的也都是皇子---也就是皇帝的儿子;而绝对没有让亲王---也就是皇帝的兄弟做人质的道理。
女真人的这项要求,仿佛是为自己量身而订做似的。
康王赵构深深地怀疑,女真人是否真的曾经提出过这样一项条款,又或者是钦宗皇帝自己加上去的私货。
徽宗天子生有二十五子,除长子宋钦宗赵恒外,过半数得以封赐为亲王:如三子郓王赵楷、五子肃王赵枢、六子景王-赵杞、七子济王赵栩等等。
就是今天参加早朝的也超过七、八人。
而钦宗皇帝谁也不看,唯独是盯着自己不放。
康王赵构把心一狠,站立出班,朗声道:“大皇兄,就让九弟我去。”
按规矩,赵构应该称呼钦宗皇帝为陛下,但赵构就是按照钦宗登基前的称呼,故意恶心钦宗一把,让钦宗有所羞愧。
自己反正是要身入虎穴,九死一生,恶心你一把又如何?
这一年,赵构刚刚年满十九岁。
历史记载:这一年,赵构虽然还是一个少年,却自愿担负起拯救国家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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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尚书友丞李纲和康王赵构相比,最显得无辜的却是太宰兼门下侍郎张邦昌大人。
实在搞不清楚,徽宗天子到底封赏了几个太宰兼门下侍郎?这些太宰兼门下侍郎又是如何分清职责,怎样分工作业的?
钦宗皇帝上台后,清理“六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