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大清早,江振子带领岳飞及几兄弟骑马出了开封,往东北方向走去。
官道上的黄泥路面泛着一片片灰白,象是长着厚厚的一层牛皮碱,江振子介绍说这是黄河泛滥后遗留下的景象。官道两旁整齐地种植着两行红柳,密匝匝长满枝条,或弯曲,或蓬散,枝枝杈杈滴血般殷红,一派仙风道骨。
阵风掠过,传来阵阵水腥味。远处微微高出地平线的黄河,传来沉闷的隆隆声。初秋的黄河,汹涌澎湃,大起大落,已经开始变得势不可挡,随时冲出两边河堤的束缚。
此地离汴梁城已经颇远,高耸的城墙也变得矮小了许多。江振子勒停马,其余众人也都停下。江振子问道:“你们有谁知道大宋为何要把都城设在开封府?”汤怀应声答道:“要争天下,必须逐鹿中原,而开封就是中原的一把锁:它西连嵩岳,东拒徐淮,北屏黄河,南襟吴楚,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嗯”江振子点点头,赞许道:“书背得不错。”然后扬鞭策马,继续前行。而岳飞几兄弟也都快马加鞭跟上。
又走了不到一个时辰,远远见到一座庙宇、几座普通的院落和一株高大的槐树。
众人来到槐树前,下了马。槐树有三人合抱粗细。相传太祖皇帝赵匡胤曾在此系马,故名“系马槐”。树前有一石碑,上面写着“系马碑”。树的右侧又有一碑,其上的隶书阴文清楚地刻着“宋太祖黄袍加身处”八个字。
这时有个驿站小吏跑了过来,问道:“各位大爷是公事还是私事?”
“私事。”江振子说完,扔了一两银子过去。
那小吏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很是满意。说道:“马槽和粮草在东边,太祖殿后有客店喝酒吃饭,各位大爷自便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刚出来不久,马还不需要喝水吃草,众人就把马拴在系马碑上。一同进了庙。
此庙原为五代时期的东岳庙,太祖乾德元年间将其殿改为“宋太祖黄袍加身殿”。名字虽然改了,神像没有改变,主祀的依旧是泰山神东岳大帝。只不过东岳大帝的道袍被染上了金黄色。殿里红墙绿瓦、雕梁画栋、盘龙滚脊、金碧辉煌,却是比五代时期兴盛了很多。
青史留名的陈桥驿就这么丁点地方,不大会儿工夫便全看完了。众人出了庙,找了家小客店坐下吃饭。岳飞心里盘算着:“这胖子带我们来这里干嘛?”
江振子嘿嘿地奸笑了两声,见众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脸上的肥肉跳了几下,一板一眼地说道:“其实,黄袍加身和陈桥兵变都是一个晚上的事,先有黄袍加身,后引出了陈桥兵变。诸位知道这段史实吗?”
“略知一二。”杨再兴说道:“那年还是大周年间,契丹来犯国境,太祖皇帝点起禁军前去迎敌。离开汴梁后,没走多远,当晚就在这陈桥驿扎营休息。兵士们睡下后,有些将领来找赵光义、赵善商量,现皇帝年幼,举国不安,不如趁将在外,重兵在手的时机,拥赵都点检为帝。不久消息传遍军营,将士们起身闹哄哄地拥到赵匡胤所住的驿馆,一直等到东方既白,又结伙进入赵匡胤的房间,高喊请都点检做皇帝。待他起身,尚未及说话,几个将领把一件黄袍七手八脚地披于他身上,随即跪下高呼万岁。接着又推又拉,把他扶上马,由他带着禁军顺原路浩浩荡荡地开回京城,后周的小皇帝哪见过这等事,只有让位。就这样,赵匡胤兵不血刃地即位做了皇帝,国号叫宋,仍定都汴梁。”
杨再兴口才本就不错,在这种场合下,娓娓道来,让人仿如时间倒流,置身当年的情景中。众兄弟听后大拍巴掌,罗延庆说道:“想不到老杨家还晓得这个,讲得真精彩。”
江振子脸上挂着一幅早知如此的摸样,笑道:“这一说法出自于《宋史。宋太祖纪》。但实情是否如此,里面还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们有没有想过?”
众兄弟一听,精神为之一震。
“请江胖子快点讲些秘闻来听。”王贵和牛皋一起鼓噪了起来。
江振子把手指放在嘴上,“嘘,这些话可不能大声说。”
众兄弟安静了下来。
江振子嘿嘿笑道:“兄弟们有没有想过这几个疑问:皇帝穿的龙袍是尊贵之物,所用的布料和颜色都需要特许定做,平常店铺是不能,也不敢做龙袍的。假如不是预先订做好,在大军出征之时,去哪弄的黄袍来加身?此其一;其二,此处离开封极尽,大军行走不用两个时辰,为何刚从开封出发不久,就要在此驻扎;其三:太祖皇帝治兵极严,威望甚高,假如他不愿意,他手下的兵将敢逼迫与他?一代开国皇帝,一个呼啸疆场,叱咤风云的铮铮强汉居然是被众军士拽着去即位的,天下哪有这等事情?”
岳飞兄弟几人哑口无言,张口结舌,这三个问题问得太绝了。
江振子看着众兄弟表情,甚为满意,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到:““实情是,这黄袍加身系做出来的一出戏,陈桥兵变更是预谋之中的。这赵匡胤早就心怀异志了。契丹来犯国境乃大赐良机。他率禁军出汴梁城,刚到陈桥驿便按兵不动了。此时,登基称帝的黄龙袍早已做好,只是他不能自己穿上杀回金銮殿,落个僭越篡位的罪名。于是,午夜时分,由其弟光义率众军士聚集中军帐外,声言拥其为天子。这个赵匡胤先佯作不知,做出个不敢欺君忤逆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