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想不通莫斯轲为什么会对我发出这样的邀请,难不成是兰家蔚以前嘱咐过万一自己有不测,让他照顾我?
虽然他这幅似笑非笑的表情比安照南还让人觉得肝颤,但我却并不觉得自己很讨厌他。
只不过,我无法接受这么唐突的邀请。
我说谢谢你了。这的确是我第一个没有家人在身边的新年。虽然很难熬,但总得学着自己去面对。
今年那边应该很热闹,我妈我姨我哥都在,我想自己陪着他们。
“所以莫先生。我们非亲非故的,我谢谢你的好意----”
特么的我怎么一说谢字就胃难受啊!
“抱歉!”我转过脸对着洗面池又是一阵干呕。
“你高兴就好,不过……”莫斯轲上下打量着我的窘态,又递了张纸巾给我:“并不是我要邀请你,而是我父亲。
他说上一次的一面之缘让他对你印象很深。赏脸的话----”
莫桥老先生要见我?我表示很不可思议。
“我父亲的文艺范我一点都没有继承过来,他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有个愿意让他手把手教弹琴的孩子。你要是愿意满足一个癌症晚期的老人最后的心愿,不介意过来吃顿年夜饭吧?”
“你说什么?!”晴天一个霹雳,我差点忘了关水龙头:“莫老先生他……得了癌症?!”
说不出的苦涩一层层晕染着我的情绪,以前念书的时候,就有人半开玩笑地探讨过,为什么世界上好多知名的音乐家都很短命----像贝多芬莫扎特这种,甚至国内的聂耳冼星海之流……
有种说法是,上帝太寂寞了。想把天籁带到天上。
“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夏小姐,谢谢你为家父难过。”
我说好的,我明天晚上准时去拜访。
“我来接你。”莫斯轲点点头,目光落在我脸颊的几滴水渍上:“你……应该去医院看看了。”
诶?
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我却在原地怔了大约有七八秒。
去医院?看什么呢?
哦……我突然想起来,我这两个月好像的确没有来过例假!
现在还不到两点钟,学校提早放了半天假。
我赶紧回到办公室跟主任打了个招呼,然后直接就去医院了。
等待结果的过程是忐忑的,我看着眼睛经过的那些肚子大小程度不一的准妈妈们,下意识地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小腹。
她们大多都有人陪,即便个别落单的,也是电话手机不断。
而我……
低头看看手机,安祈年的号码再也没有响过。
大夫告诉我已经六十八天了。算算日子。好像,就是那一天有的?
我跟大夫说我是稀缺型血,现在能不能看出来孩子是什么状况?
“目前来看。着床比较稳定,不像是有溶血反应及先兆流产迹象。建议你三个月的时候再来检查一下。”
三个月……我念着这个时间。之前的会诊专家们曾跟我普及过,只要三个月就能检验出胎儿是否合适。
我心里一阵狂喜,虽然不知福祸,但----
我想,我可能只是为自己能有个借口可以再去找安祈年而欣喜吧。
我想他,比想念长宁更想他。
不同于想念兰家蔚时那种泪腺爆棚的脆弱感,每次想到安祈年的时候,我心里都有种很释然的轻松。
我总觉得像他那样子的男人,身边不该有个固定的女人。
他属于一个充满战意的世界,阴谋和警惕是永恒的主真谛。
我本是属于他复仇的一枚棋子,却不小心在他心里走了步死局。
但只要没有输,那一切就都来得及。
捏着手机犹豫了很久,一直被我捏到停电关机也没有做出最后的勇气。
叹息一声,我踩着越来越接近新年的步子,走到一处便利店。
我想问问这个年代,还有没有公用电话。
好吧,我承认我是担心安祈年看到我的来电,会不会直接就挂断了……
然后目光一瞥,我看到那一摞躺在煮玉米和茶叶蛋旁边的报纸。
头版头条是安临新任董事安祈年将于下个月迎娶康力集团千金康迪琳的消息。
日期是两天前的了。这段时间我不看电视不看报纸,都不知道----有这么好的消息唉。
我还住在安祈年之前帮我置办的那套公寓里,所以如果他想要找我的话,一点都不难。
这两个月来我不停地跟自己的大脑较劲,我猜安祈年一定是以为像我这么骄傲的女人肯定早就已经跟他撇的干干净净了所以不可能住在这于是才没有来找过我。
我就是不想承认----
原来他真的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适合他的利益共存并愿意留在他身边的……胸大无脑的女人。
回家后,我把那张检验单轻轻压在抽屉里,然后一头扎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从头到脚,把密闭的空间充斥出一股难掩的窒息。
我缩在墙角,开始只是咬着唇发呆,后来从脸上淌下来的水越来越烫。
离开安祈年以后,这是我第一次失控落泪。
我本来以为我真的没有那么爱他,可是……
游魂一样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转了几圈,我呆不下去了,至少得去做点什么。
于是我换了件衣服,来到繁华的商业街区。
到处都是新年的气息,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挂着或匆匆或安然的神情。
我走进一家门面不起眼的小店,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