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厚重的乌云层层叠叠,其中时不时的亮起道道刺目闪电,阵阵雷鸣在极遥远的地方炸开,继而瞬息传到大地之上,听得人耳边都是嗡嗡作响,简直是震耳欲聋。

而,便是伴随着这样毫不间歇的雷鸣声,倾盆一样哗哗下着的大雨里,死气沉沉而冰冷的街道之上,阴沉暗淡的天色被闪电照亮,有身材削瘦的少年,一身浅蓝衣袍被雨水浸成了略深的颜色,密集的雨帘在他周身画开亿万光珠,他微低着头,视若珍宝的搂着怀中小小的孩子。

她实在太小,被兄长紧紧抱在怀里,如同一团雪球一样,圆鼓鼓的,抱起来根本没什么重量。

只是,这一团雪球,此刻却是在融化。

眼泪滚烫,透过衣襟染上胸膛的皮肤,熨烫得少年左胸的部位,有什么东西,都是激烈的跳动起来,怎样也抑制不住一样,令得他呼吸都是变得沉重。

耳边分明是雷声隆隆,可他却是根本听不见,只能听得怀中小姑娘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悲戚之至,娇小的身体剧烈颤抖着,颤栗着,她一边大哭,一边说着什么。

声音轻而低,紊而乱,被噼啪雨声混合糅杂在一起,交织出心底最深沉最混乱的情绪。

他再低了低头,凑近了,这才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她说:“母亲,你为什么不等等我,为什么不看我一眼呢?”

不怪你不要我,不怪你抛弃我。

可是你为什么连那么一点点的时间都不等我,为什么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我追着你跑了那么久,跑得都摔倒了,衣服也湿透了,我冷得直打颤,可你连看也不看我,只把门关上,不要我进去见你。

母亲,母亲,为什么啊?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生气了,所以你不见我?

可你不告诉我,我又怎么能改正我的错误,我怎么才能再见到你?

你这样狠心,你竟然这么狠心,连看看我都不愿意,也不和我说句话。

明明昨天晚上,你还是温柔的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给了我一个甜甜的晚安吻。

为什么,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

父亲和姨娘们以陌生人的眼光看着你,你也以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他们。

明明在昨天,你还和父亲一起进宫面圣,你还和姨娘们话家常,给哥哥妹妹们许多好吃的好玩的。

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呢,为什么?

母亲,你能告诉我吗,母亲?

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哭了很久,声音都嘶哑了。

少年紧搂着她,尖瘦的下颚抵在她的发心,他修长的十指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给深深的融进自己的五脏六腑之中,看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不要哭了,她不等你,她不看你,三哥等你,三哥看你。她不要你,我们也不要她了好不好?”

大约是刚处于变声期,又淋了雨,楚天澈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点点沙哑,却非常好听,透着股他这人常有的一贯慵懒和漫不经心的姿态:“她会的三哥都会,以后三哥陪你睡觉,你想去哪三哥都带你去,我们不要她了。”

他话是这样说,却果然感受到怀中小女孩身体猛然一僵,然后她红着一双眼睛就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目光倔强而愤怒。

她开始在他怀中挣扎,狠命的挣扎,死劲的挣扎,像是他的怀抱会吃人一样,她惊慌又生气,似乎无法相信她的三哥居然会这样说。

明明,明明……

母亲对三哥视如己出,母亲对三哥,就好像对她一样,是非常好非常好的!

三哥懒散,讨厌一切麻烦的事物,人又叛逆,学堂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起来就去,想不起来就不去。

母亲作为主母,按理说对庶子不该这样尽心尽力,照例给零花钱,找个学堂就好,可母亲却不是这样,母亲把所有的孩子都当做是自己亲生的,尤其是三哥,他不去上学,母亲也不打他骂他,只抽空了亲自教他,他爱学什么就教什么,他几乎是被放养的一样,只要他不作奸犯科的学坏,小小年纪给别人家的小姐念情诗,母亲都是由着他的。

母亲对他这样好,父亲都说府里不是有着二姨娘赵氏,怕是连父亲都要以为三哥其实是母亲亲生的了。

可他现在居然和她说,母亲不要她,就让她也不要母亲?

凭什么!

他不是母亲亲生的孩子,所以母亲走了,他就一点都不难过吗?

既然不难过,那就不难过啊,她自己难过就可以了啊,她和他又不一样,她是母亲亲生的,她才不能不要母亲!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他怎么可以和她说这样的话!

楚云裳细嫩的手指隔着湿沉的衣服掐上兄长的手臂,小小的女孩子像是被侵犯了自己固守着的最纯洁最干净的领土,出奇的愤怒,还在流着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要!我不要你,我要母亲,我要母亲!你放我下来,我要去找母亲!你是坏人,坏人!你不是我的三哥,你放开我,我才不要你!”

但她太小,使再多的力道,他也根本感受不到什么疼痛。

于是他不容置疑的搂着她,低头看她,一双和她一样乌黑的眸中,有着什么光彩在其中沉淀,渲染开一片比头顶乌海还要更加深沉浓郁的色泽:“你不要我?你娘她已经不要你了,父亲也不理你。除了我,楚云裳,你看看还有谁会要你?”

他这样的话一说,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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