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扫视了一圈,她没有在方圆百米的范围里看到任何人影,少司宇这才纵身一跃飞身攀上了楼阁犬牙交错的房檐。纤细的手指伸进牌匾背后上下摸索了好一会儿,忽然少司宇神色微变,一丝喜悦忍不住的浮上了眼角眉梢。左手一松,少司宇又飘飘然的安稳落地,略带灰土的右手掌心已经多了一件被布襟包裹着的东西。
看布襟上布满灰尘的样子,不难看出这东西放在牌匾之后的年岁有多远。少司宇深深地凝视了手中的物件,良久方才鼓足勇气般的伸手将那布襟一层层的剥开。耀眼的红光闪烁,少司宇的眸子瞬间便湿润了。
“这么久,你竟然还在这里!”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少司宇仔细的摩挲着血玉上那个飞扬跋扈的‘马’字,形状相同,大小一致,唯一的差别不过是中间的姓氏而已。
吃力的掏出腰间‘少’字血玉和这块儿刚拿到的血玉并排着放到一起,借着月光,少司宇似乎真的能看到玉中有新鲜的血液在流动,一如十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她躲在假山的石窟中看到的那般,触目惊心。
“呵呵……呵呵呵……”低笑着弯了腰,她颓然的倚靠在廊柱上忍不住捂了双眼笑的凄然,“到头来,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空。”
她答应那个便宜老娘会帮她洗刷冤屈,找出当年陷害她不贞的幕后黑手。可是如今,那个最大的嫌疑人已经死了年逾,她要如何查询?而且……她的女儿竟然爱上了马文才,还要仗着郡主的身份逼婚?
可是自己又能怎么样?换做是今天之前,她定会不惜一切的那个已经将她和便宜老娘忘得一干二净的男人力争到底,可是现在……罢了,拿走这东西,也算是为当年他们那场飘渺的风月画上一道并不完美的休止符。一切,就让它尘封于往昔回忆中,即便那个人,或许终其一生也不会想起那场曾经在他人生中轰轰烈烈的风花雪月。
孽缘起于血玉,终究,也会止于此吧。
回想起白日那个林大夫的话,少司宇原本平静的心再次揪了起来,霎那间她觉得自己已经没了呼吸的力气。
为什么她直到今天才意识到那种严重的事情,为什么在身边的女孩子都在享受呵护的时候她却在和男孩子切磋武功,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
苍天啊,为什么直到今日看到司马琉璃因为受不了葵水之痛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快要二十一岁了,却从来……没有来过葵水!
二十一岁了,换做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她已经忍受了这种痛苦好几年的光景。该死的她竟然没有一点儿自知,竟然到了二十一岁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与别的女子有什么不同。没有葵水的女子是永远不会受孕的,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是个残次品!
这辈子,她都不会有生宝宝的机会。马家原本就人丁单薄,到了马文才这一代便只有他这么一根儿独苗。如果马文才真的娶了他,九成九是不会有机会为马家诞下子嗣的。可是要她看着马文才娶妾,根本就做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老天爷,你到底是有多不待见我,所以要这么耍着我玩儿!”苦笑望天,少司宇喃喃自语。
其实不用问老天,她自己也大概的能猜出来导致这一切的缘由。一切,都应该怪罪于那只在她体内十数年的虫子。五哥曾经说过,那情蛊是所有蛊种里最为凶残的,而且天生带寒,遇强则强。小时候还好,自从五年前在燕营被赤炎剑重伤之后,她体内的蛊虫遇强则强的特质便被开启了。情蛊所散发出来的寒气和赤炎剑上的焰毒相互抗衡,起到了以毒攻毒的效果,所以她才能在为赤炎所伤之后安然活下来。
换言之,她体内的寒气也在那个时候与焰毒持衡,到后来情蛊因为马文才而苏醒,少司宇体内的寒毒也就越来越重。
林大夫说了,体质太寒或者身体太差的女子,很有可能推迟葵水甚至没有葵水。而她,应该就是前一种状况了吧?说来说去,还是当年种下的因,导致了今日苦涩的果!
握紧手中的血玉,她无声的裂了嘴角仰望夜空,乌云蔽日冷风凛冽,和十多年前的那个晚上还真是像呢!不知道那个院子是不是还像当初那般雅致宜人,那飞溅在门廊上的鲜血是否还遗留着痕迹?当初自己藏身的小假山,如今是不是还立在西苑的角落里?
高大的香樟木树荫之下,司马昊云剑眉紧蹙一脸不敢置信的死瞪着百米之外那个靠坐在亭台之下满目怆然的少年。难怪,难怪初见之时自己便觉得他那般的熟悉、亲切,原来他……不,是她,是她回来了。
黎王的正妃、司马兄弟的亲生母亲去世的很早,自打二娘嫁进王府以来就将司马兄弟当成自己的亲自一般疼爱,兄弟俩也很喜欢那个温柔美丽的二娘。司马昊天一直都记得自己有个小大人似的妹妹,不过两三岁的年纪却有着普通小孩所没有的脑子,聪明机警、能言善辩,打出生开始就深得府里上下的喜欢。
可是有一天她们突然就消失,所有与二娘母女有关的人事在一夜之间都不见了踪影,父亲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似的将他们忘得一干二净,仿佛这王府之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两母女似的。司马昊天当年七岁有余,对事物的记忆已经有了一定的深度,他和二弟被送去寺庙聆听佛法回来之后,所有人都不见了。可是他一直记得,自己的身边,曾经有对母女的存在。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