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秋冬,新年将至。
论剑山皑皑白雪之间,点缀着热烈的火红,迎新的节庆祭典中,压轴戏又是喜闻乐见的真武台之战。空气里飘荡着喜悦振奋的气息,云雁却在洞府的火炉前正襟危坐,颇有疲惫之色。
天任峰主之位,她已交托给了吕开源。除了偶尔在他的请求下,指导一下峰座弟子们的剑术,考核精进情况外,便不会出现在众人眼前。
每天除了打坐修行,便是对着夙筱赠与的命星落位图,掐算故人们托生的时刻,并惴惴不安地,等候来自禹山顶上的消息。就算钧天大战已过去了一年,但闭上眼睛,耳侧似乎依旧传来,兵刃交接,兽吼雷鸣的巨响。
期待与焦虑并存,使她整日心不在焉,陷在沉郁之中。
与之相反,洞府里的其他人却欢天喜地,精神抖擞。鲲吾拖着大尾巴,和梵天秀一起绕着五行室追赶嬉闹,顺带做清洁大扫除以迎新。郭小冬和石不言比他们认真许多,满头大汗地张灯结彩,修葺洞府。
作为鬼魂的周晴没有多大力气,即使能从养魂石里钻出来游荡,也只能做些捡落叶、收书拿信等事。虽然如此,她变现得也比云雁快活许多,还特意钻进了枫液汁里沐浴,想要把自己白森森的透明外貌,染出点喜庆色来。
这个美容计划失败了,如今的她很尴尬地全身红白交加,布满了一块块斑点。但这并没有打击到周晴的乐观,全洞府就她的笑声最大,作为鬼,移动速度也比别人高出数倍。
云雁正在出神,看见身前的火炉,被她旋风般掠过时熄灭,不由得皱起眉头,低唤出声:“晴儿,动作小些。”
“哎呀师父!你终于肯融化出声了!”周晴喜出望外返身过来,凑近她仔细打量:“知不知道,你已经快变成一座朽木做的雕像,我们都以为再怎么折腾,你都没有反应呢。”
“你徐师叔还泡在天地熔炉里,生死未卜。”云雁抚摸着手中的玉简:“阿水和阿月他们投胎的日子,也要等待许久……”
她叹了口气,怔怔盯着火焰:“他们都是为了这个世界,几乎散尽魂魄而死,所以再度轮回的时间,比寻常人要漫长。”
周晴瞪大了鬼眼:“可是我听说,天枢剑在禹山上频频传出动静,好像就快要转世了。都是损失了精魄,为什么两位师叔与冲虚真人的轮回,差别那么大?”
“虽然活了这么久,有些事我也不知道。”云雁靠向身后软垫,不知不觉之间,学上了三三念的几分慵懒。
她抬起一只手搁在膝头,眺望门外的雪竹远山:“或许御神三重折损的只是冲虚,并非天枢剑的元神剑魄……她能很快重铸托生,也是好事。”
“所以师父你要开心点。”周晴乖巧地蜷到云雁身边:“除了悲伤的事,如今也有许多喜事啊。”
“你说木越西和鹭过的婚礼?”云雁笑了笑:“那两个家伙向来另类,跑去所谓的旅游结婚,不设宴席不请客。就送来一纸鹤符传讯,我连送礼的机会都没有。”
周晴也扑哧一笑:“暗门上使的婚礼,也办得如此神神秘秘的,好像去做特殊任务一般,两个人就这么失踪,谁也找不到他们了。”
云雁含笑:“鹭过单恋你徐师叔千年,如今终于从郁结里脱身,的确算是喜事。”
“还有喜事呀。”周晴眨巴眼睛:“梅大师叔不久前,已经正式继位问道坛主,昭告天下了。”
“他送来的信里,可是满肚子抱怨。”云雁从案几上,拿起贴有梅成功信符的玉简,弹指一挥。
白光闪耀中,出现了梅成功瘦削的身影,披着华丽宽大的鹤羽道袍,头系冲天冠,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只听那道人的影像得了自由,便开始稀里哗啦诉苦:“云雁,你看看我这副鬼样子,每天要穿着如此繁琐的衣物,做诸多繁琐之事,简直喘不过气来。”
“死海陷落,南北斗大陆重新合并,现在北斗的剑修,南斗的法修,一窝蜂地相互拜访。”他喋喋不休:“五院在战中折损了诸多好手,连掌院也死了好几个,清虚甩了大烂摊子给我,我忙得快吐出舌头了!”
“反正徐泽龙重塑瑶光剑,谁也不知道何时能出炉。”他急切道:“你坐在洞府里干等着也无聊,不如过来帮帮我啊。”
周晴听到此话,兴奋地对云雁喊:“师父,不如咱们现在就去问道坛,帮帮大师叔吧。”
“懒得动,大师兄说得严重,其实问道坛的情形,并没有那么糟。”云雁继续陷在靠垫里,举起手指头勾了一下:“玉贤为了邱炯炯的情面,正在他身边做辅助。”
“天府院静虚陨落,韦今驰隐退,掌院已由冯立接管,蒋忆香辅佐。”
“天机院交给了任芹,天同的紫虚仍在,天相掌院现在是张浮生……”说到这里,云雁陷入回忆,不无感慨:“从前的刺渊会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数千年后,他们的院门,会由惊魂组的老大接管。”
她摇头一笑:“真是世事无常。”
周晴却另有感慨:“师父,我从来都觉得你很了不起。”
她十分仰慕地注视云雁:“虽然看似闲云野鹤,但这整个修仙界的大佬掌事,从人族、妖族到魔族,几乎都与你熟识,颇有交情啊!”
云雁摸摸她透明的脑袋:“等晴儿你恢复了肉身,渐渐修炼了数千年,也会认识这么多人的。”
“修仙界啊,大家最终攀比的,其实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