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暖阁里。
无数丫鬟端着一盆一盆的冰块鱼贯进入屋内,倒入了那浴桶之中,又迅速出去,换人前来。
而浴桶之中,盛安颜坐在里面,被冰冷的冰块环绕,脸上却仍是一片褪不去的绯红。
宗政潋站在一边看着,脸色黑沉得好似那漆黑的夜空,一双凤眸更是夹霜裹雪,比那冰天雪地更是严寒。
他双手握拳,问道:“赵叔呢?”
“赵叔来了。”青山从门外急匆匆地进了屋里,手中提拧着一个人,正是他从被窝里拉出来的赵叔。
赵叔瞧见情况紧急,也赶不及给宗政潋行礼了,直接上前查看情况。却在看到盛安颜的时候,愁苦了一张脸:“王爷,我一个治外伤的,对这个可没主意啊。”
宗政潋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覆又启开:“真的没办法解?”
赵叔想了想,道:“办法倒是有。”
宗政潋连忙抓住他的肩膀:“快说!”
赵叔眼睛瞄向宗政潋,说道:“王妃这毒,唯有王爷可解。”
青山听着这话都忍不住急得跺脚:“这不废话么。王爷要是能,还用找你来?”
赵叔一听这话,顿觉奇怪。
青山这话的意思是,王爷不能?
宗政潋没精力听他们废话,直接挥了挥手,冲青山道:“带赵叔下去。”
青山连忙说道:“那我再重新请个大夫过来。”
宗政潋摇头:“不必了。”
青山一听这话,顿时慌了:“可是爷……”
然还没有说完,就被宗政潋斥了一声:“出去!”
这语气斩钉截铁,让人不容置疑。
青山再想说些什么,却也只能执行命令,将赵叔带了出去。
一出门,赵叔就拉着他问道:“青山你老实跟我说,王爷他到底怎么了?王妃中的毒根本无需旁人去解,王爷就是最好的解药。可是为什么王爷却是那般态度?莫非是王爷在打仗的时候……”
“哎呀,赵叔你就不要乱猜了。爷有爷的苦衷,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了。”青山不愿再多说,赶紧地将他推出卿暖阁的院子,就随他去了。
一转身,正碰上月萱赶回来,他脸色一沉,压低了声音问道:“不是让你看着王妃吗?到哪儿去了?”
月萱回道:“被一个蠢蛋缠住了一会儿。王妃怎么样了?”
青山摇头:“情况不妙。王妃被人下了合欢散之类的药物,现在正是发作之时,除了用冰块给她降着温,也别无他法。”
月萱眉眼一皱,目色愈寒:“那爷呢?”
“爷在里面呢。”青山朝屋子方向努了努下巴,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刚刚在里面,被骂出来了。”
月萱听着这话,一抹忧色涌上眉头:“爷他莫不是想……不行,这样会毁了爷的!”
说着,竟是准备闯进屋里。
青山瞧见了,连忙伸手拦住:“别做傻事!”
月萱冷目一扬,一掌将青山推开:“现在不是我要做傻事,是咱们爷要做傻事。”
“那也是爷自己的选择!”青山张开双手挡在门前,像一个卫道士,“你忘了吗?爷在我们心中,是无所不能的。一旦是他选择的,我们能做的,就是捍卫他的每一个决定。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别无选择。”
月萱仰头望天,缓缓地阖上了双眼。
好半天,她才睁开了眼睛。
“是我没有护好王妃,才害了爷。”
声音低低地说完这句话,月萱一个转身,飞掠上屋顶,转瞬便消失不见。
青山眼睛一横,瞪向一旁的影八:“还不去追?”
屋子里。
宗政潋解了外袍,只着一身xiè_yī亵裤,也入了浴桶之中。
浴桶里的冰块融化了一些,化成的水,同样的冰冷刺骨,好像能将人瞬间冻到了无气息。
他稳定心神,气沉丹田,而后凝气于掌,猛然抵在了盛安颜的后背。
一股醇厚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手掌传入她的背心,而后顺着四肢骨骸,慢慢渗透到每一根经络,每一处毛孔。
那力量很温和,不冰凉,不灼热,就像春日里,习习微风之下,那一缕和煦的阳光,只让人心生温暖,四肢舒展。
“咳,咳咳……”
盛安颜接连咳嗽了几声,感觉身上的灼热感觉终于消弭了一些,人也终于有了一些清醒的意识。
她转过头来,看了宗政潋一眼。
他此刻半截身子浸在冰水里面,白绸的xiè_yī已经被冰水打湿,紧贴在身上,隐约露出精壮的胸膛。
那凤眼微凛,薄唇紧抿,一双褐眸直勾勾地看着她,一点星光在他眸中荡漾。
她又连着咳嗽了两声,不会告诉他,她刚刚压下来的火见着他这幅模样又隐有要升起来的冲动。
“能说话吗?”他薄唇一起,问了一句。
盛安颜清了清嗓子:“能。”
“能动弹吗?”
盛安颜动了动胳膊:“能。”
“身上的毒能自己解吗?”
盛安颜点了点头:“能。”
宗政潋面无表情地问完这几句话,而后双手在浴桶边缘一个借力,整个人腾空而起,顺手拿过一旁的外袍裹住身躯。
盛安颜原本还以为能再看到些什么,却如那次在滨州一样,只觉眼前一花,他就已经把该遮的地方全都遮挡完毕。
唉,想想心里头还有些小失落啊。
却见宗政潋压根儿没在意她失落与否,直接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