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难眠,第二日早起,眼圈下便有些微不可见的乌青,马车摇晃着朝墨园而去,陆樱只觉得困意抑制不住的弥漫过来,竟有些一闭眼就能睡过去的感觉。
眯了片刻,马车再停下,陆樱瞬间清醒。
“六姐,你昨夜做贼去了?这么瞌睡?”
陆芸狐疑的看着陆樱。
眼皮清扫,却没回答她的话,陆樱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被忽视的陆芸气的俏脸通红,却在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后忍气吞声的咽下了那口气。
白日的课上的有些心不在焉,陆樱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些庸人自扰。
明明都说了要顺其自然的,怎么那些礼物一摆出来,她的心就乱了呢?
还是定力不够啊。
暗自想着,直到踏出墨园的大门,陆樱忽的长出了一口气。
术算课上毛夫子那随意且宽容的几眼,后来她虽然再没走神,可此前的失误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
长此以往,之前一年多留给夫子们的好印象,怕是都要被自己这样一次次的给败光了。
回到潇然轩,更了衣躺在榻上,陆樱觉得心里累极了。
外面响起了长啸声,陆樱探头一看,远处飞来了一对小黑点。
小黑和疾风来了。
起身出了院子,直到了后院的凌波亭,小黑和疾风一路跟了过去。
看到陆樱坐下,方一个猛子扎了下来,精准的落在了陆樱身旁。
疾风的腿上,绑了一个竹筒。
信纸上,男人的字迹又恢复了往日的狂放,“给我的回礼呢?”
回礼?
这一个两个的,都什么毛病啊?礼物送出去,还问人要回礼?
若是平王在跟前,陆樱很想跟他吐槽一句:李君钲要回礼是戏谑好玩,你这一招,实在有些东施效颦的嫌疑。
可是想归想,他可以无赖的开口要,自己却不能厚着脸皮不给。
毕竟,时人送礼,都是要回礼的。
可是……
想想他说那些礼物是送来的定情信物,陆樱又有些牙疼:自己明明还没想明白好吧?这就要定情了?
牙疼过后,心头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窃喜。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柜台上看中了一款奢侈的香水,交了订金。
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赶在预售期的最后一天凑够尾款过去买回来,可是,只要一想到只要预售期没过,那瓶香水在名义上就是属于自己的,陆樱心里就有些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喝凉水?
身份什么的,都是浮云。
他不是天家皇子吗?不是一言九鼎吗?
他既然信誓旦旦的说要把王妃的位置留给自己,那自己有没有对等的身份嫁过去,那就是他要发愁的事情了。
至于她,依旧如当日所设想的一般,做自己该做的事,在乎自己该在乎的人,把自己的日子过舒坦了,也就算不枉费老天爷重新洗牌安排自己穿越一回了。
这一刻,陆樱是真正的想通透了。
“呼……”
长舒了一口气,陆樱冲小黑和疾风摆了摆手。
看着它们相依相伴的飞走,陆樱又独自静坐了会儿,这才起身回屋。
一个人闷在小库房里翻了许久,陆樱有些颓然的坐在了扶手椅中,抚额长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去天一阁那次,她将自己手里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出去了。
现如今这些东西,不是宫里元显帝裴皇后等人赏的,内务府登记造册了她不能擅自动的,就是家里陆老夫人或陆澄薛氏给的,虽也贵重却无法与他那些东西中的任一相较的。
这让她怎么送的出手?
一对柳叶弯眉皱的能夹得住一只蚊子,陆樱唉声叹气的回了正屋。
“小姐,怎么了?”
只知道陆樱散完步回来便把自己关在小库房里折腾了这许久,却不知她在惆怅什么,竹清自觉要尽尽自己身为小姐身边第一大丫鬟的本分。
陆樱咬咬唇,不知如何开口。
好一会儿,很是为难的压低了声音偷偷问她,“你说,我该怎么回礼?”
稍一犹豫就知道陆樱所说的回礼是什么意思,竹清抿嘴偷笑,“拼财力比魄力,小姐肯定是比不过平王殿下的。更何况……”
卖了个关子,竹清一口气说道:“更何况平王殿下要的未必是那些,所以,小姐不如想想,怎么能表达自己的心意才是。”
心意……
有些明白竹清的意思了,陆樱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一抬眼,正瞧见竹音端着果盘往进走,竹清冲竹音使了个眼色,接过果盘轻声放在陆樱手边的小几上,推搡着竹音出了门。
二人窃窃私语的渐渐远去,屋子里彻底陷入了安静。
第二天开始,陆樱又像个没事人儿似的了。
早起精神抖擞的去墨园上课,回来了便去寿安堂陪着陆老夫人笑的见牙不见眼,若是下课下的早些,便去春辉堂看着薛氏管事。
看账本看了些日子了,薛氏点了头算是认可了陆樱,所以之后便让陆樱在一旁看着她理事,知晓此事后,陆芸很是不忿的去陆澄面前哭诉了一通。
只可惜,无功而返。
没有华姨娘的教唆,没有陆晴的指点,陆芸现在两眼一抹黑,做事全凭自己的心意,真真儿是怎么做怎么错。
馨兰水榭里,这些日子不知道扫出去了多少碎瓷片。
直到重阳都过了,陆樱召唤来了小黑,将一个手掌大小的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