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的话全部说完，霍娉婷心里轻松许多。
这餐说好由她请客，可柳似哪里敢让她买单，笑眯眯地告诉她：记在古言帐上，不需要她再买一次。霍娉婷坚持要付，柳似推着她出门：“等下次吧。”
机灵的侍者早把古言的车停到门口，双手奉还钥匙。
古言送她回去，抵达她楼下的时候，淡淡开口：“我知道你想什么。你觉得亏欠我，请我吃饭，打算还了人情，好跟我撇清关系。”
他说得直白，霍娉婷承认得也很干脆：“这样不好吗？”
映着路灯，古言漆黑的眼眸中流光璀璨，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一顿饭就想打发我？我的人情，还没有廉价到这种地步。”
霍娉婷顿时噎了一下。
古言接着补充道：“你不想立即履行婚约也没关系，我不急，可以慢慢等。在那之前，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偿还所谓的‘人情’。我要你一直记着，你欠我的。”
霍娉婷滴汗：“狐狸精都这么小气？”大约是在古言身边随便惯了，面对严肃的“欠债宣言”，她并未觉得有压力，只是有些无奈。
古言没有回答，替她打开副驾座的车门。霍娉婷识趣不再追问，回去休息。
当天夜里，霍娉婷做了个梦，梦见她在山里迷了路。周围古树参天，遮天蔽日，她踩着厚厚的枯枝落叶，走了很久都没能走出去。正苦恼到团团转时，她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时钟滴滴答地走着，指针指向十二点，是一天之中最安静的时刻。
胸膛里，心脏怦怦直跳，仿佛察觉到未知的危险。
手腕上的珠串贴着肌肤，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霍娉婷举起手，盯着珠串看了很久。上次在楼道里，她体会过珠串的妙处，是护主的宝物。那里传微烫的温度，像是无声的慰藉。
她伸手按住心口，定了定神，翻身下床，趿着拖鞋走到窗口，伸手握住窗帘，迟迟不敢拉开。
天气有些闷热，她为了透气，没有把窗子关严，留了道通风的缝隙。就在她犹豫的时候，一阵凉风吹过，轻轻掀起窗帘一角，露出窗外的情形。不过短短一刹的工夫，霍娉婷吓得手一松，倒退几步跌坐回床上。
她住在12楼，窗外是高空，看见的应该是城市夜景才对。可是刚才的一刹那，她分明看见，窗外的半空中有个人，透明身躯飘飘荡荡，惨白的面孔正对着她的窗口。黑黢黢的眼珠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她。
鬼？
霍娉婷吓得手脚发软，捂着腕子上的手串，也不敢去确认，睁眼坐到天亮。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霍娉婷壮着胆子起身，一把拉开窗帘。窗外空空的，哪有什么人脸？
她轻轻吁了一口气，暗暗自我安慰：或许是昨晚看错了。
下楼的时候，她先往小区门口张望一眼，没看到古言那辆熟悉的保时捷，顿时有些失望。
刚进公司，行政部的助理小姑娘就凑过来，细声细气地问她：“昨晚下班的时候，那个来接你的人是谁？”
霍娉婷一愣，下意识地看向白洛。白洛冲她摇摇手，示意不是她告诉的。霍娉婷转念一想：也对，昨天古言在楼下停了那么久，估计是她上车的时候被人看见了。
助理小姑娘见她没有立即回答，跟着追问：“是不是古先生？”
霍娉婷睁着眼忽悠：“是我一个朋友。”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应该不算说谎吧？她可是文明守礼积极向上的好青年。
助理小姑娘飞快地瞥了一眼周围，凑到她面前，低声说道：“昨晚快下班的时候，我们经理问我要古先生的电话。你有没有他的号码？”
霍娉婷瞠目结舌：有一个市场部经理还不够，行政部经理来凑什么热闹？她不是结过婚的人吗？狐狸精的桃花不要开得太旺啊！
助理小姑娘看出她的疑问，解释道：“她有个妹妹，单身。”她再不甘心，也不敢招惹顶头领导不痛快，今天是来替领导问的。
霍娉婷恍然，赶紧点头：“抽空我帮你问问。”
打发走助理小姑娘，霍娉婷甚为惆怅：明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她一时间想不出解决办法，只能继续先拖着。
傍晚下班的时候，霍娉婷原本想和古言再谈谈桃花的事，哪知他根本没出现。她只得自己挤公交回家。
昨夜没有睡好，今晚她沾了床早早睡着，临到十二点的时候，不知为何再度惊醒。
霍娉婷睁眼看到手腕上的微光，想起昨晚的幻觉，顿时心里慌慌的。她偷偷瞄了一眼窗帘，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她默默给自己打气：昨晚睡迷糊了，其实什么都没有。反复念叨数遍，待心跳渐稳以后，她又朝窗帘方向瞄了一眼。
这一瞄不要紧，一阵阴风吹进来，窗帘高高扬起，清楚地露出窗外虚无的人影。昨夜看到的不是幻觉！
那是一位穿着西装的男性，衣服破破烂烂，鞋子掉了一只，手脚折叠出诡异的角度，像是受过剧烈的撞击。脑袋很不正常地挂在肩膀上，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掉下来，惨白的面孔正着窗口的缝隙。
霍娉婷惊恐地坐起来，条件反射地抓起离她最近的东西，缩到床头瑟瑟发抖。
男鬼默默盯着她，嘴唇半张。窗子明明没锁，他却没有进来，执著地飘在窗外，吹着阴风掀起窗帘，直勾勾地盯着霍娉婷。黝黑的双眼眨都不眨一下，像是两个无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