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位是早早定好的。明明位于寸土寸金的闹市,是家私家房菜馆,环境却十分精雅别致,还取了酒楼一般风雅的名字,叫做“鸣风楼”,楼前是规整的假山园艺,划在独立的院落里。楼下独立的停车场,泊车小弟垂头候在门外,专门负责替客人停车取车。
霍娉婷抓壮丁一般被拖过来,下了车看到这种阵仗,心里直咂舌:好大的捧场!
简直能跟古言那种特殊的别苑相媲美!
她顿时对菜馆背后的主人生出几分好奇来:唔,会是人吗?还是个妖?如今她现在对妖的世界多少有些了解,知道那些时常抛头露面的,都是柳似之类对凡世充满兴趣的“年轻人”;真正有大本事的老妖怪,早没了红尘之心,大都选择避世而居。
除非像古言一样,身有牵绊。
想到古言,霍娉婷收到八卦之心,禁不住微微笑起来:她是古言的牵绊,古言何尝不是她的牵绊?如果没有他,她的生活断然像现在这般模样,没有肥皂剧,没有休闲活动,每天念不完的口诀,修不完心法。睁眼闭眼满脑子想的都“离他更近点,哪怕一点点呢”。
她摸了摸包里的手机。刚才出来的太急,路上的时间太短,同事忙着给她普及今天的联络重点,还没告诉古言她走出公司的事。她想了想,松开握进掌心的手机——吃个饭而已,吃完就回去。古言正为了她的事在忙,就不用打扰他了吧?
短短几十分钟,出不了事。
她安慰自己,跟着同事的脚步,迈进鸣风楼,从电梯抵达8楼,直接进了包厢。
他们是来得最早的。霍娉婷的座椅还没捂热,包厢门再度打开,袅娜的倩影曼步而来。
霍娉婷慌忙起身,离座同她打招呼:“汤董好。”
是丰康公司那位万年难见真容的董事长,汤宝昕。她独自前来,依旧是淡淡的模样,妆容素净,服饰低调,周身气度却别有一番光华沉韵,像一朵悄然绽放的幽昙,散发着怡人的清香,令人不自觉生出几分自惭形秽的感觉。
霍娉婷有些拘谨。
好在汤宝昕向来不摆谱,和善地冲她一笑,不轻不重地握过手,走到次座边坐下。
同事惯常在外面混迹,各种时兴话题张嘴即来,顷刻间便抛出话题。他是有眼力劲的,话题选得很好,汤宝昕含着笑意,接了几句闲话,连不善言辞的霍娉婷都能接上几句,场面很快热络起来。
她刚想松口气,吊起的心还未及落回胸膛里,包厢门再度打开。这回进来的脚步声重了许多,是易振国到了。
霍娉婷大半年没见过他,生活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再加上她如今连新闻都看得极少,若不是工作需要,只怕连社会热点都要忽略,自然不会特意留心他。今天一见面,发现他和印象中相比,有很大变化。
这种变化并非相貌上的变化。易振国年岁不小,相貌差不多定型,不像少年人一样会成长,变化的是精气神。他是全市最金贵的人物,众星捧月前呼后拥,惯常养尊处优的。霍娉婷去年见他时,觉得他性格倨傲目中无人,其它倒没发现什么。今日却发现,他齐整的外表下,精气神分明弱了许多,眉间有浅浅的灰黑色。
——出现此征兆,要么他怨气缠身,要么损了元气。
不管是哪种,都足以证明,他最近的日子过不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