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吹过,卷起战场上的尘埃,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即便是在烈日之下,也让身处其中的人们,仿佛置身地狱。
往日飘扬九州的黄巾大旗,此刻正无力的斜靠在失去生气的人体上。散落的刀枪剑戟,破碎的盾牌甲胄,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声,随处可见的斑斑血迹,组成一幕幕地狱画卷。
在战场的中央,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瘦小的身影隐藏在尸山血海中。
看起来不过十来岁,也许是长期营养不良,小小的身影显得更为瘦弱。一身破烂的薄袄上满是血迹。脚上套着明显大上一圈,已经露出双脚脚趾,被草绳勒紧才不至于掉落的布靴。灰色的麻布长裤,似乎经过改动,起码还算合身,只是双腿膝盖处却已经补上大大小小层层叠叠的补丁。本应束缚住长发的黄巾,如今已经不知去向。披落的长发,挡住了小小的脸庞,让人看不清楚他(她)的容貌。只能从发丝缝隙中,隐约注意到那闪烁着幼狼般的凶光。
瘦弱的小手,就像是风干的鸡爪。斑斑血迹和黑泥混合在一起,布满这双小手,让人看不出其本来的肤色。一柄单刀隐藏在旁边的尸体下,紧紧的被小手抓着。匍匐在尸山血海中的小小身影,就像是等到捕猎的幼狼,静静的等着……
……
虽说,老弱病残组成的黄巾大军,此刻早已被赵云、赵灵儿、太史慈、田丰等人杀散。众将又谨遵陈涛的将领,停止对这些老弱妇孺追杀,战场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但先前一场,还是有近万伤亡的黄巾士卒倒在这片战场上。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是陈涛最新给将士们的命令。
受伤或者战死的涿郡士卒已经早早被抬回营地中,现在只不过是涿郡士卒们在打扫战场。若是受伤不重的黄巾士卒,涿郡士兵们会给他们简单的包扎治疗,然后把他们和那些已经投降的黄巾士卒关押在一起,处于监督下在战场周围挖坑填埋尸体。若是已经伤重难以医治,却还有一口气的黄巾士卒,则会被补上一刀,结束痛苦的折磨。
说起来虽然很残酷,但是事实却不得不如此处置。涿郡大军中本就没有辅兵,更不可能分出军力照顾这些重伤的黄巾士卒。在没有足够的药物和医师的情况下,若是将那些重伤员救治下来,与其说是给他们生的希望,不如说是让他们更加痛苦。死亡,此刻变成了最仁慈的选择。
赵云缓步跟随在陈涛的身后,慢慢的行走在布满尸体的战场上。
面色苍白的陈涛,闻着鼻腔里传来的浓重血腥味,满眼都是战场上的残肢肉块。即便走的再小心,脚下滑腻的感觉,还是让他清晰的知道,所踩之物究竟是些什么。
原本,作为主帅,战场胜利之后,当然可以高居中军大营,举起酒杯为众将庆功但是,陈涛却趁着众人还要清理战场的时间,决定亲自到战场上去走一走,看一看。
他人或许是以为自家主帅悲天悯人,想要去救治那些黄巾士卒。但事实上,陈涛所为的,不过是能够熟悉这样的战场,熟悉这个世界。
即便面色苍白,即便腹内不断传来呕吐的yù_wàng,他死死的忍耐着。不断的告诉着自己,这个就是东汉末年,这个就是乱世。要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就要习惯,就要能够忍受,就要努力让自己记住那些失去生命带着不甘眼神的尸体,记住不要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似乎是知道陈涛为何会来这里,紧跟在身后的赵云双眼中带着几分不忍,几次想要开口,却嘴唇颤抖,最终没有说出话来。他的双手一直微微抬起,双眼时刻盯着眼前那并不伟岸的身躯。即便是从不离身的龙胆枪,此刻也交给了身后不远处的亲卫。赵云相信,一瞬间,只要眼前身影坚持不住的一瞬间,他就能扶住,稳稳的扶住……
一步步虽慢,但是终究还是走到了战场的中央。双眼从地面的尸骸上收回,陈涛的目光望向了战场边缘。
赵灵儿和太史慈率领的两千涿郡骑兵,正游弋在战场四周。自从赵云的骑兵回到主营之后,陈涛便命令赵灵儿和太史慈负责大军周围的警戒。毕竟,赵云所率领的骑兵已经来回奔行数个时辰,不管是人力还是马力都已经十分疲倦。只不过,原本该去休息的赵云,却一刻不停的跟随在他身边,承担护卫陈涛的责任,哪怕战场上已经反复清理过数次。
“子龙……”陈涛舒出一口气,面色苍白的转身正要对赵云说些什么,却忽然发现,赵云猛然扑了过来。
“先生小心!”
伪娘的身影快若闪电,几乎在陈涛看到他动作的同时,就已经越过头顶,向着陈涛身后扑去。
而在此刻,陈涛的耳朵里,才听到一声厉喝传来。
“狗官受死!”
……
我叫管亥,青州城阳郡九里村人。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老家是哪里。因为,收养我的陈叔说,几年前我还很小的时候,跟随父母逃难来到城阳郡,之后父母都饿死了,陈叔看我可怜就收养了我。嘻嘻,陈叔是青州城阳郡九里村人,那我应该也算是吧。
陈叔是个好人,而且是村子里最有名的猎手。只可惜,在收养我的前一年,陈叔的发妻和他唯一的儿子遭了山贼,都死在回娘家探亲的路上。
自从被陈叔收养之后,我与陈叔相依为命八年。虽然陈叔家也和村里其他人一样穷苦,但是陈叔经常能上山打些猎物回来贴补家用,所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