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凤新藏在角落的黑暗里,吴文的怒骂,士兵的嘶吼、刀兵的金铁交鸣,都一股脑的灌入他的耳朵里。胡光效是他表哥,他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了,尽管多撑一刻,吴文等人的生还可能性就高一分。
他抽出刀,发出“蹭”的一声,吴文正在对那些士兵加紧督促,刘甫臣的士兵从城墙上,从城门洞里都在向义高城涌入,一切都在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前行。只要挡住他们一时半刻,他们这些人定当全军覆没,吴文心中冷笑,回头看去,冷冽的刀光却好像告死的死神,正在一步步接近他。
“胡凤新,你要干什么?”
“你要杀我表哥,我当然要杀你!”
“你杀了我,你们都要死,凤鸣军不会放过你们的!”现在落下千斤闸,就等于宣告了吴文等人的死期,他里可声嘶力竭的喊道:“你们快去杀了这个反骨仔!”吴文身边的文官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他们知道如果自己不上,胡凤新就会过来杀自己,他们必须要上。
“快,加紧进攻!”鲁坎年眼珠子通红,里面仿佛出现了什么变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件,但无疑是对他有利。对方的士兵也变得松动,士气萎靡,为什么?他们再坚持己方就全盘皆输了啊?鲁坎年心中疑惑,一马当先砍上去,里面传来几声惨叫,接着,一个满脸鲜血的男人提着一个头颅走了出来,道:“吴文已经枭首。”
“还不放下武器!”鲁坎年怒吼一声,那些士兵看到主帅已死,脸色顿时变的苍白无血。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一个武器掉在地上,接着就是一连串如同暴雨一样武器尽数掉在地上,
“把千斤闸放下!”吊桥早在第一次攻城的时候就已经被砍断,现在义高城只有这一道闸门可以当作最后的防御。胡凤新却道:“杀掉他们的同时,我就已经落下闸门了。”
“好小子!”鲁坎年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左右吩咐一声,迅速把那些投降的士兵绑住,接着也不管胡凤新,飞快的向胡光效那里跑去。胡凤新也被绑住双手,但他知道,自己是落闸的大功臣,胡光效又是自己的表哥,他们不会对自己不利的。
义高城城坚池深,本来便是易守难攻,然而今天却险些两度易主,实在是凶险万分。吴文的守兵已经军心涣散,斗志不足,鲁坎年知道,现在只要击溃爬上城头的敌军,那么这次战斗便已经接近尾声了。云梯早已被毁坏的差不多,刘甫臣并没有攻城器具,这几百士兵如果配合冲进来的士兵里应外合到还有点作用,可现在千斤闸已经放下,刘甫臣的军队根本进不来,还在城头上孤军奋战的刘甫臣第四军,无疑成了盘中餐。
鲁坎年到达那里,只见胡光效好像刚从血里捞出来的血人,也不会知道那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见到鲁坎年,那血人似乎挑了挑嘴角道:“千斤闸放下了么?”鲁坎年激动地用力点点头,活了四十多年,这场仗让他肝胆俱颤,几乎连话都不会说。谁也想不到会有如此多的变数,最后只能幽幽的叹一句“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好!”胡光效高兴一拍大腿道:“趁这个机会兄弟们赶紧休息,今天晚上,咱们再出城干他!”
“什么?”鲁坎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已经损失惨重,能堪堪守城就不错了,竟然还要夜袭?胡将军的脑子坏掉了么?胡光效看出了鲁坎年的疑惑,露出自信的微笑道:“路长通和凌无双有不下于我的才干,我的想法,他们也一定会想到的。”
“您是说,他们二人会在今晚夜袭刘甫臣?”鲁坎年想着,刘甫臣可是骑兵居多,凌无双和路长通都是步兵,拿什么冲营,况且对方第四军历来在与熊卓为的战斗中也没吃多少亏,可以说是骁勇善战了。他们有那个胆量吗?自问自己,是绝不会做出这等抉择的,无他,只因为风险太高,一旦被察觉,那无异于以卵击石!鲁坎年正想着,却忽然有一股劲风从城墙下飞上来。
噔!那雁翎箭插在鲁坎年身前三尺的墙垛上,箭尖插入寸余,箭尾却还在不住的抖动。鲁坎年惊出一身冷汗,趴着墙垛偷偷向下看去,却是刘甫臣身边一位年轻小将收弓回箭,正露出一脸惋惜之色。
那年轻小将呼出一口冷气道:“可惜那人刚才动了一下,不然这一箭必然取其狗命!”刘甫臣却道:“鸿志箭法出众,刘某早有耳闻,今日一见,老夫真是开了眼了。”刘甫臣虽然说着好话,那小将却仍旧没什么好脸色,但那并不是对刘甫臣有意见,而是对自己这一箭的自责。
这里距离城头二百五十步,又是从下至上,别说是弓箭,就是弩箭都不能射得那么准。刘甫臣这话却是没什么挑剔之处,但这小将仍觉得这话阵阵刺耳,他道:“刘将军,下一箭,绝对不会让着贼子逃了!”他的话阴森的可怕,刘甫臣也是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这年轻小将名为武鸿志,不过二十出头,便已经在箭术方面傲视群雄。刘甫臣卸甲归田的时候就是他率先发起哗变,把岳剑尘指认的嫡系军官踢下去,又把已经准备去往东闸的刘甫臣请了回来,刘甫臣被强心摁到这个位置上,他的心里其实是恐慌的,因为这几近于叛变。而武鸿志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如果这次拿下一义高城,或许自己就能将功赎罪,这个武鸿志便不用死了。
武鸿志目光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地平线,心里的愁云却依旧没有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