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森的家在紫禁城不远的地方,东西大道的北侧,最平庸最不起眼的那间房子,便是他的住处。/凌无双没想到他的家竟然离自己的住处如此至今,可是想想也就释然了,徐森整天在皇上周围出谋划策,一个国家的事务繁忙,尤其是在战争时期,一切都在以战争为轴心而服务。就算是圣上,也不例外。
凌无双一进门就听到了梆梆梆的敲打声,凌无双转过头看去,是四五个女仆正在敲打衣服,她们洗的都是自己的衣服,主人的衣服是万万不敢这么洗的。凌无双随便的看了看,一尘不染的庭院,不停地有着仆人在扫着莫须有的雪;梅树的树干干巴巴的挺立在院子中间,现在这个时候它还没有开花,那估计是永不会再绽放了;仆人的脸没有沮丧,也没有笑容,像是每个人都带着人皮面具,让人心升怪诞。
徐森走到正堂内却没有逗留,而是径直走到书房里,招呼凌无双进来。凌无双的官职没有他这个参议院院长的官职大,但他却没什么架子,凌无双走进书房,果然是豁然开朗,这个书房很大,几乎比得上正堂,周围都是一排排被书塞的满满登登的书架。很多书中间都有着白色的书签,看得出,这些书徐森都是看过的。
“别拦着我!”“徐森,我要杀了你!”外面传来阵阵喧嚣,凌无双侧头看去,一个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女人赤着脚踩在干硬的地面上,正和几个仆人撕扯着。她穿着华贵的衣服,绝不是丫鬟之类的。凌无双依然可看出她本来的样子,是公孙巧萱,她疯了么?
徐森脸色变了变,走出书房门口叱道:“疯婆子,跑出来干什么?别在人前丢人!”
“我没疯,你才疯了!为什么要杀我爹,那是你的岳父啊....”她说的声泪俱下,如果说她在演戏,那么天下最会演戏的戏子在她面前也会稍逊辞色。脸色铁青,冷然道:“这婆娘疯了,早晚把你癔症治好,快把这疯子架回去!?
“不,我不走!你害了我父亲,还要害我!”她边声嘶力竭的喊着,便被一干仆人架着消失在凌无双的视线中。徐森耸了耸肩,笑道:“内人得了癔症,有时候清醒有时候浑浊,让凌统制见笑了。”
凌无双道:“唉,希望夫人的病能早些痊愈吧。”只是他想着公孙巧萱的话,心里却好似惊涛骇浪,公孙如龙入狱已经有一个月了,当时的罪名是贪赃枉法,可公孙如龙历来是圣上的左膀右臂,他为什么会枉法呢?联想到公孙巧萱的话,凌无双只觉得如芒刺背,他真的是因为贪污而入狱的吗?
徐森走到靠近窗户的一个桌子边,上面放着文房四宝,一本黑皮书趴在宣纸上,像歪歪曲曲的怪物趴在温婉如玉处子的肌肤上,有些不协调。
庞皓则看守着门口,这意思是决不让任何一只苍蝇进来。徐森历来都是小心谨慎出名,凌无双也无所谓的笑了笑道:“徐大人,有事请说吧。”
“呵呵,凌无双,以前在正德王府的时候,你就是这个脾气。我敢打赌,你脸上在笑,心里却在骂我故弄玄虚!对不对。”徐森拿起桌案上的扇子展开,露出扇骨,对着凌无双的扇面上写着五个大字“明月照山河”。这字体刚毅冷健,看样子是出自名家之手。自从在圣上面前掉了份儿,凌无双休息的时候也长长了解了一下当代名家的书法,现在再遇到那种情况也不会出丑了,他虽然称不上是个墨宝精通者,但这五个字却十分好认,因为当代名家中也只有一人能写出这等刚劲雄厚的字。
徐森见凌无双愣着,笑道:“凌统制,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么?”凌无双正想着,猛然听到徐森的话,连忙灿灿的笑道:“对对对,徐大人说的极是。”说完眼睛却又向那扇面看去。徐森见他眼神不是看着自己而是看着扇子,他翻转过来看了看那五个字道:“凌统制,你对字画还有研究?”
“呵呵,只是皮毛。”
徐森用手抚摸着扇面道:“这平面的字我用手去摸甚至有凹凸感,***的字真是堪称一绝。”当代书法大致分为两派,两派持牛耳者则是各自一人,号称北姚南吴,北姚说的就是宣州的***,而南吴则是早已被灭国的宋国人吴崇静。吴崇静的字写的多,有身份的人讨来一幅不在话下。可***号称是惜字如金,下笔如有千钧势,落笔便是万马齐喑,因此写下一幅字几乎要酝酿好几天,这样一位人物就是随意在扇面上写下这几个字,也足以卖上千金了。
更何况,这扇面的五个字还完全不像是随笔落下,那更是价值连城了。
徐森展开竹扇,指着上面隐隐约约的花纹道:“这扇子是圣上交给我的,他喜欢写字,更喜欢收藏名家之作。这山河扇,便是他特意从姚家讨来的。”山河扇,是用优质黄竹剖成竹丝。竹丝的要求很严格,每根长短必须相等,相邻缝隙必须相同,厚仅二丝,近似人头发一般纤细,鸭绒一样轻。把常用的斜纹、平纹、提花等组织,相互交替使,使平地紧密,花纹突出,结构细密,变化很丰富,扇面编成后,多用白色牛角制作、装上把柄,并饰以蝴蝶结的流苏。
山河扇价值不菲,但比起***的字迹却显得一文不值了。徐森把扇子合拢,递给凌无双道:“看看?”
饶是对这行不太懂,身为一个半只脚踏入门中的门外汉,凌无双也知道这把山河扇有多么贵重。他小心翼翼的摊开扇叶,仔细的看着那五个字体大小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