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爷听见柳五儿一开口就牵扯上了他家祖上的辛秘,脸色一沉,就要发作。
“柳五儿,你这般炎炎大言,若是回头查无结论,本王少不得要治你的罪!”忠顺王爷自忖一向冷静自持,可是一旦与柳五儿说两句话,便忍不住暴躁发火。
可是柳五儿却压根儿没理他,自管自地向孙管事发话,要孙管事将刚才在那间小间里劳作的人全都聚起来。
“大家不要担心,我将你们聚起来,是要弄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找出刚刚那几个人犯病的真实原因。”柳五儿见众人脸上都是一派惶恐,连忙出声安慰,接着展开了她的调查。
“不……不是说,说是闹……鬼么?”有几个厨子面面相觑,互相靠在一处,似乎害怕得紧。
“这你们也信?”柳五儿笑着道。她的笑容阳光而明媚,这几个厨子看了,心底倒也少了几分恐惧。
柳五儿便问那几个“幸存”的厨子,刚才有没有觉得什么不适。几个人茫然地相互看了看,都是摇了摇头。他们都没注意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适,反倒是被旁边几个人发病时候的惨状给吓了个半死。
柳五儿点点头,拿了一块白垩,捡了一片空地,在上头划出了一块与那小灶间大小相仿的地方,接着请孙管事过来画出了门窗灶具的大致位置。接着请那些刚才在小灶间里劳作,眼下仍然清醒的人,过来画了刚才每个人劳作的位置。
“不对,与刚刚每个人站的位置没关系。”柳五儿看了地上白垩标明的结果,得出结论道。发疯的人和清醒的人所站的位置完全是随机的,期间大家也曾来回走动,而且也与门窗等的位置没有关系。
再问了一遍犯了疯病的人的身份,柳五儿又在地上划,五比三,三个是忠顺王府的人,五个是外府来的;六比二,六个是主厨的身份,剩下两个是给这些主厨打下手的,比如那个老钟。因为上次温翠娘犯事儿,老钟被罚了饭碗,从能够上灶的主厨降等为一个在厨房里打杂的……
从这两个比例来看,也看不出什么规律。
柳五儿皱着眉头,在地上画着的平面图前面转了一圈,似乎也觉得有点棘手。旁边忠顺王爷看到如今,却觉得有点意思起来,便索性抱着双臂,接着“观赏”柳五儿如何破解这个谜题。这时,有一名王府管事赶了过来,对忠顺王爷附耳说了些什么,忠顺王全神贯注地看着柳五儿“破案”,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叫几个管事陪着那几位在园子里走走,只要不忘后院那里去惊扰女眷就行。”挥手便打发了那管事。
于此同时,柳五儿正抱着头,蹲坐在地上,陷入了长考,过了一炷香时分,却一动也不动。
突然,柳五儿低声道:“我怎么忘了这一点呢?大家都是厨子啊!”
她眼中陡然都有了神采,又去问了一圈,接着写了几个菜名在地上,抱着头细细地想着。
忠顺王爷凑过头来,看着地上几个鬼画符似的文字,看得龇牙咧嘴,心里又开始寒碜起柳五儿来,这小丫头,一手字怎么写得这么差,还写错了不少。他倒没有注意到身后远处,又多了几个看热闹的人影。
柳五儿突然一跃而起,对孙管事说:“我明白了,孙管事,府上是事先泡发了菌子供所有到府上来的厨子使用么?”
孙管事点点头,说:“是呀,这重阳孔府宴事关重大,所有的食材都是我们府上一力提供,外头人是不能够带食材进来的。”
柳五儿面露喜色,说:“快,快将那泡发的菌子拿来我看。”
忠顺王爷与孙管事互视一眼,都是将信将疑——菌子,菌子会有什么问题呢?
柳五儿拿起一枚已经泡发的菌子,对着光看了看,又凑到鼻子下头闻了闻,连声说:“奇怪!”
忠顺王黑着脸问:“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时陕甘交界一带特产的花斑香蕈,味道醇美,无毒无害,以前孔府宴上,也都是用这种菌子。”
柳五儿点点头说:“王爷说得不错……”忠顺王脸色这才好了些。
柳五儿却继续托着那盏蘑菇,说:“……我也知道这是花斑香蕈,入菜最是美味不过。我原先担心这花斑香蕈与一种叫做花斑彩蕈的毒蘑菇给混起来了,眼下看看竟是没有。”
忠顺王爷的脸色又黑了,完全顾不上那几个在远处看热闹的,冷哼了一声,说:“你以为我忠顺王府,竟然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将花斑香蕈与花斑彩蕈给弄混起来?”
柳五儿点点头,大方地承认:“是呀,你看中毒的这几家做的菜,一品豆腐、神仙鸭子、带子上朝……每一道菜里都有菌子做辅料,而彩蕈确实是能够叫人迷失神智,产生幻觉。我疑这菌子,也是很有道理的啊!”柳五儿一本正经地向众人解释。
“不过现在看,至少我手里的花斑香蕈,没有混进别的来。”她说着抬起头,问剩下那些“幸存”的厨子,“你们几个,在小厨房里,有没有处理过花斑香蕈?”
幸存者们面面相觑,都摇摇头说:“没,没处理过。”
柳五儿说:“那不就得了?”
孙管事却提出了疑问:“五儿,可是在外头的大厨房里,用着菌子的人也都不少啊!怎么一个都没有事儿呢?再说了,王府进这吃食的时候最是小心,有三道关来核查的,花斑彩蕈与花斑香蕈多少还是有些差别,当初进货的时候,就不可能觉察不出来啊!”
柳五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