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辰撇了撇嘴,“你倒是会安慰人。”可这会子说话的语气却明显比刚才有了些许明快之意,至少不再是心灰意冷的敷衍。
顾云枫又正色问:“辰儿,如果你是俪妃,你会怎么做?你觉得她对皇上如何?”
俪妃的心态她不是没有细细琢磨过,因此早已了然般的回道:“并非没有真心,可也所剩无几了。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儿时的那点懵懂的情意,或许早就变质或者不复存在了,如今俪妃爱皇上,兴许只是因为他是皇上而已。如果我是她,必然也会想尽法子不择手段的稳固自己的恩宠,毕竟她现在真的是一无所有了。就算她再得宠,也越不过宁妃去,宁妃将来还有可能会封贵妃、皇贵妃,可是俪妃却永远不可能再有加封的机会。即便她诞下皇嗣,一样还是罪臣之女,倘若再行加封,不仅太后不会同意,就连前朝亦不会再保持沉默,所以妃位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顾云枫点头道:“她越不过宁妃去,亦同样越不过你去,你以后也会有封贵妃、皇贵妃的机会,那你还担心什么呢?”
“云枫,其实我一直担心的是……她会不会对皇上不利,其实当年的事情,本就是太后和太子与肃王爷和谢家的恩怨,皇上并未牵扯其中,后来不得已接了这皇位,也非他本意,若是她想为谢家满门报仇,会不会为了报复太后不惜伤害皇上……”
顾云枫直接了当的问:“难道她不该为谢家报仇吗?阖族一百多条性命只剩了她一个,她怎能甘心就这样伺候在仇人的儿子身边?”
清辰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似乎也能体会到俪妃内心的挣扎,毕竟那是灭族的血债,她之后所有的不如意都源自于那场政变。
默然忖了半天才怅然道:“我不是谢绾怡,所以体会不到她那种彻骨的仇恨,只是如果她不恨萧珏,就不应该将上一代的恩怨,悉数算到皇上头上。毕竟皇上对她的情意是真的,况且他那时候也只是个被冷落的皇子,无权无势要如何帮她?
储君之争向来都是残酷的,成王败寇,明知有掉脑袋的风险还要去争,既然输了,还有何话可说?愿赌就要服输。且不说皇上如何勤政爱民,殚精竭虑的治理朝政,只论出身,皇上是正宫嫡出,继位也是名正言顺的,肃王如今还想取而代之,根本就是做梦!”
顾云枫的神情明显有些激动,又追问道:“这么说,你的意思是俪妃不该恨皇上,肃王爷也不该来争夺大位?”
清辰靠在小几上,轻摇了摇头不笃定的感慨道:“这种事情就算是旁观者的我们也说不清,俪妃若是恨太后,势必也不会真心待皇上,所以我要你时刻留心照顾皇上的身体,总怕她此次回来会搅得前朝后宫皆不安宁。至于先生……他既然过惯了逍遥山水的日子,就此放手也未尝不是最好的选择,皇上念在手足之情,没准会放他一条生路。若执意不肯回头,怕也只能落得下场凄凉。至少,我绝不会选择帮他而背叛皇上……”
顾云枫似乎浑身轻松了许多般微笑道:“我明白了,你现在是一心向着皇上的,俪妃那边的事情你放心就是,我会留心盯着,不过她也不至于傻到在自己还未站稳脚跟的时候给皇上下毒,你可不要忘了,她可是皇后接进宫来的,想必皇后总有牵制她的办法,不然出了事,皇后如何担当得起?至于其他的,你就更不用操心了,安心准备你的封妃大典就是。”
她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孤女,无牵无挂,皇后何以牵制?纵然顾云枫说的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她却依然不能放心,可也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只好说:“我有什么好准备的,左右就是耐心等着罢了。”
顾云枫收拾好药箱,见她不似之前那么郁结于心,也就放心了许多,临走前又说:“辛充容已经搬回原来的昭和宫,身子恢复的很快,瑶淑仪也很喜欢二皇子,照顾的细心周到,让我代为转达谢意,说多谢你为她着想,你的好意她都明白。”
清辰浅浅抿唇,“知道了。”
手指触到桌角温润的翡翠松鹤童子的珊瑚顶香炉,指尖轻轻抚摸着松树下那憨态可掬的垂髫小童,她含着一丝冰冷的笑意自语道:“这么快就想母凭子贵,我怎么可能让她如意?”
也只有萧珺在的时候,清辰就寝才会下床帐,其他大多时候床帐都是高高撩起来的。前半夜听着外面低吼的北风辗转难眠,那似乎要催折一切的风声直让人冷到骨子里去。纵然屋子里并不冷,可她还是有些瑟缩的蜷了蜷身。想起皇上在时,只需要一床不算厚的棉被便觉得足够温暖,可如今身上盖了两床厚棉被还是觉得寒意侵人。
鼻子隐隐有些酸涩,她侧身抚了抚皇上枕过的玉枕,微微的凉意自指尖传来,心里愈加不是滋味,他都多久不来她的端阳宫了?不是不知道萧珺对俪妃的宠爱里,弥补多于恩爱,可是每每看到他们两人在一起,还是会忍不住会难过胡思乱想。
这样辗转反侧半宿,终于沉沉睡去,睡梦里似乎觉得有谁在抚摸自己的脸颊,那手指有些凉,清辰募的睁开眼睛,“皇上……”
眼前那人却冷冷勾唇,无情的讥讽道:“你就这么想他吗?纵然你如此真心待他,可他如今却睡在别的女人身旁,美人在怀,他可不会在这个时候惦记着你。”
“王爷美人在怀的时候可曾想起过我?”清辰裹好被子坐起身来,冷冷望着眼前这个笑容妖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