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踏入客厅,钱东就不由得惊呼一声:“爸,你今天没出门下棋?”
“怎么?我哪天出门下棋,哪天不出门,还要跟你汇报一声不成?”钱老今年六十五岁,面色红润有光泽,鬓角部份的头发泛白,戴着眼镜,即使手里拿着报纸,坐在沙发里,也依然挺胸抬头,给人予一种正襟危坐的严肃感觉。
“爸,我哪敢啊!这不,只是关心一下你……”
说到这儿时,钱东特意顿了顿,身子往旁侧了侧,将跟在他后面的云建军、程凤和云彩霞一家三口的身影暴露出来,以实际行动告诉钱老,私下里两人如何地“贫”没关系,但,在有客人的情况下,还是要给他留几分脸面嘛!
钱老的夫人,才从m市中学高三年级班主任职位上退下来的李老师,此刻就抬起头,笑眯眯地朝几人招手:“你们这俩父子,想斗嘴就到外面去斗,别影响到我招待客人。”
被当众嫌弃的钱老和钱东俩父子:“……”
被迫看戏的云建军、程凤和云彩霞三人:“……”
末了,还是云建军急行几步,一脸恭敬地唤道:“钱老,李老师。”
声音里有着淡不可察的兴奋、激动和哽咽,只因,钱老可谓是一手将他提携起来,对他有着深重恩情,并且曾在关键时间拉扶过他一把的老领导,而李老师不仅曾教导过他,更是他的启蒙老师。
“哎。”李老师应得那叫一个响亮,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再没去理会满脸郁闷地蹲坐在一旁的自家亲儿子钱东。谁让不论从哪方面来说,这钱东都比不上云建军,再加上钱东小时候叛逆得不得了,属于真正“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惹祸小子,因此,她也就难免偏向因为“穷人孩子早当家”而给人予一种少年老成感觉的云建军了。
明白自家老妻想法的钱老轻咳一声,取下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冲云建军招手道:“小云,过来坐。”
待到云建军、程凤和云彩霞三人坐在沙发里后,这时,钱老才和气地问道:“这位就是你的爱人吧?”
程凤起身,恭敬地说道:“钱老,你好,我姓程,名凤,你叫我一声小程就行。”
接着,云彩霞也起身,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并用自己最甜腻的声音唤道:“钱爷爷,李奶奶,你们好,我姓云,名彩霞,别名云丽,你们可以唤我云彩霞,也可以唤我云丽,以后,我就要打扰爷爷和奶奶了。如果生活中有什么事做得不对,还希望爷爷奶奶能指点一二,如此,我将终生受用不尽。”
“唉,别这样拘束,坐下说话。”钱老摆了摆手,眼睛弯了弯,再一次遗憾自己的那几个儿子女儿没有生一个孙女或外孙女给自己抱,否则,自家的孙女(外孙女)肯定也会这样的聪慧可爱,调皮活泼,乖巧贴心……
想孙女(外孙女)想得有些疯磨了的钱老,虽然如同往常那般,很快就将这些不可能的思绪抛到一边去,但,眼看着云彩霞这幅可爱得让人恨不能带到那些老头子面前去炫一圈的萌样,再加上一早就得知云彩霞这次以语文数学两科全满分的成绩考入了m市中学实验班的消息,心里难得地浮现一丝欣慰的同时,也难免担忧自己这张严肃的面瘫脸吓到云彩霞。有心再解释几句,说自己虽然面相很严肃,其实内心还是很和软的,奈何,在眼下这种情况,他还真不太好开口。
于是,钱老只能狠狠地剜了旁看戏的钱东一眼,无声地威胁道:“小崽子,还不快救场,回头再好好地收拾你……”
钱东心里一秉,脸上的笑容尽皆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郁闷和懊恼等情绪。正当他准备出声解释一二,以挽救自己在自家老头子心里那低到不能再低的地位的时候,却只见自从见到云彩霞后,就一直拿灼灼的目光注视着云彩霞的李老师再也忍不住地冲云彩霞招手道:“云丽哪,过来奶奶这儿坐。”
“好。”云彩霞应了声,起身,走到李老师身旁,落坐。这番一点也不怯场的落落大方的姿态,只令李老师心里也不由得称赞了一声,看向恨不能将自己伪装成壁柱般龟缩在沙发里,“坐没坐相”钱东的目光也难得地带上了一丝和蔼。
“云丽哪,既然你唤我一声奶奶,那么,以后就将这儿当成自己家……”
李老师拽着云彩霞的胳膊,就是一通絮叼之词,偶尔和程凤闲聊几句,那幅温和亲切到连吃穿用全部都细细地过问一遍,一幅云彩霞就是她的亲外孙女的模样,只令旁观了这一幕的钱东那叫一个牙酸,再一次地认知到自家儿子孙子都是充电话费送来的这件残酷的事实。
云彩霞静静地聆听着,偶尔出声回答几句,更一直留意着众人面前的茶杯,发现茶水不多了就主动添上……
李老师笑得越发灿烂了,看向云彩霞的目光里除了最初的赞叹以外,还有着淡淡的欣赏。
很快,李老师就拽着云彩霞的胳膊,道:“云丽哪,你的房间在二楼,我带你上去看看。”
接着,李老师又看向程凤,笑眯眯地邀请道:“小程,一起去看看吧?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我们下午就一起出门,到这附近的商场看看?”
“李老师,你太客气了……”事实上,这并不是程凤的谦虚之言,只因,李老师特意吩咐钟点工阿姨帮忙布置出来的房间那叫一个美伦美幻!
是的,这样一间独属于童话故事里一片淡粉色,处处彰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