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里的小红楼,漂亮的小花园,老太太愤怒的表情,许乐那副与我无关的语气,还有记者被月季刮破的手,几乎成了鲜明的对比。

别说别人,就是许乐看着,也得承认,这个记者有本事,这煽风点火的本事比三十年后的记者们,丝毫不差。只要是个正常人看见了,面对那么可怜的小孩,都得骂他狼心狗肺。

更何况,柳芳还在里面哭诉,“我知道我对不起乐乐,我因为上一段婚姻的不幸,而选择逃避,这么多年,也没有照顾好他,他不愿意捐,我是没有立场怪他的。可乐乐,你要恨就恨我吧,是我这个做妈妈的没做好,你不能这样对胜胜啊,他是你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弟弟啊,他只有六岁,躺在床上那么可怜,你怎么能够出尔反尔呢。耽误的这些时间,会要他命的啊。”

许乐还好,曹玉文听着心烦,直接啪的一声把电视关了,他站起来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指着电视骂,“这柳芳怎么能这么颠倒黑白,她怎么这么不是个东西。”老太太也担心更直接,“玉文啊,她这么说,会不会逼着乐乐去捐啊,这可怎么办?这女人的心怎么这么坏啊。”

曹玉文想来想去不放心,直接又给曾元祥打了个电话,他问问能否告柳芳,同时找记者,将上次的法庭判决结果公布一下,这样大家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曾元祥也在想这事儿,他在电话里分析,“告是肯定要告的,但是对于这事儿,你们天然处于弱势,毕竟许乐和金哲有血缘关系,许乐年纪小,金哲更小,人们惯于同情小的和弱的。”

他分析,“而且第一印象很重要,今天这个新闻给人们的负面消息太多了,曹家和许乐的形象,翻转很难。而且,”他说出了最担心的一点,“这个记者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跟柳芳和金成雁有交易,否则他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做了这个片子,他的采访程序完全不合适。”

这话说得曹家几个人心里都拔凉拔凉的。曹玉文平复了情绪才问他,“那就让她这么逼迫我们?我们难道连讲理的地方都没有了?”

曾元祥说,“那倒不是,上次不是说告不告柳芳故意伤害罪吗?咱们明天就可以告她。她找了这个记者,可新闻媒体又不是这一家,记者也不是这一个,咱找别的啊。”

曹玉文不解地问,“她都省台了,还能哪个?”

曾元祥笑了,“有电视的有几个,有收音机的有几个,看报纸的有几个?这事你放心吧。”

“可那个记者…”

曾元祥劝他,“那是个小人物,对付他有的是办法,明天八点吧,我到你家,到时候咱们一块去法院。”

第二天一大早,曾元祥就开着车来带着他们去法院。黑妹和老太太也想跟着去,可惜轿车太小,还有曹远要看着,只好叮嘱他们一定中午回家吃饭,然后目送他们上车。

起诉程序挺简单,到了立案庭,就有导诉员,不过显然曾元祥在这儿地头熟,他一进来,人家就冲着他叫了声曾律师来了。曾元祥打了招呼,就带着许乐他们填写起诉书。等着交了起诉书并缴纳了诉讼费后,这事儿就搞定了。

曾元祥带着一行人又出来,冲着曹玉文说,“这就算起诉了。他们会派出法官调解,不过这事儿没商量,咱们拒绝就行,到时候直接打官司。”他拍拍曹玉文的肩膀,“其他的事儿你放心吧,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乐乐才十二岁,没人能够逼迫他。”

曹玉文瞧着曾元祥说得头头是道,看着十分有把握的样子,这才将心稍微放了放。旁边曹飞插话问,“曾叔叔,乐乐7月18号要去广东参加华罗庚金杯赛决赛呢?我们能去吗?”

许乐都没想到曹飞还记着他这事儿呢。他其实也不是想去,毕竟已经是过过一辈子的人了,以后又不准备当学霸,考博士,这些比赛对他没什么作用。他当时也是被老师要求着参加的。他以为曾元祥会不让他去,毕竟总有点避难的感觉,谁料曾元祥却说,“去啊,该去就去,就算庭审也要调解后一个月呢,该忙什么忙什么。凭什么为他们放弃咱们的生活啊,去!”

曹飞立刻就笑了起来,他想法其实挺简单,他要去广州进货呢,可不想把许乐放家里,他也担心,这样的话,两个人就能伴着了。

有了曾元祥的保证,曹玉文带着两个小的坐着公交车绕了小半个城去了趟火车站,买了第二天去广州的三张火车票才回家。

其实一路上曹玉文都提心吊胆,他生怕有人认出了许乐,找许乐的事儿,再吓着孩子。可等着真上了公交车后,他就放心了,这年头十家里面没一家有电视机,何况不是所有人都看省台,一路上来回两个小时,只有几个人往许乐那儿看了看。可惜许乐换衣服了,电视机又是个黑白的,他们怕是没敢认,没人出来说话。

到了学校就更好说了,这堆学生们都住宿舍呢,哪有电视机看啊。老教授们也撑死看看新闻,一路上回来压根没人搭理他们,这让曹玉文放心的同时,许乐也松了口气,他真害怕因着这事儿,他们在这儿住不成了,这房子他真的很喜欢。

到了家曹玉文才宣布要去广州的事儿,结果遭到了家里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的埋怨。他买的火车票是明天上午的,这代表着,家里什么准备都没有呢。黑妹数落他,“这要将近两天两夜呢,总要准备点吃的喝的吧,你们的换洗衣服也要装包,哦对了,钱,我马上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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