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莫瞳瞳一行人去见曾重国的那天晚上,顾盏乔接到了曹佳轩的电话。

曹佳轩略显疲惫,问她有什么事情。

顾盏乔本来已经冷静下来,在听到曹佳轩的声音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鼓起勇气,说:“我什么时候能够公开和莫瞳瞳的事情呢?”

说完,她就怂了。

她觉得自己估计会被骂个狗血淋头然后就这样挂了电话没有然后,便缩了脖子等着曹佳轩的破口大骂。

没想到,一时电话那头寂静无声,只有电流的丝丝声。

“你就是想问这个吗?”曹佳轩在对面这样问,语气毫无起伏。

“……是、是啊……”

“你自己有决定么?”

“……0.0”

听懂这句话后,顾盏乔受宠若惊。

她真的是第一回听到曹佳轩问她的决定。

一直以来,曹佳轩就像个大家长一样,面面俱到地帮她安排了一切,防止她行差踏错,这一回居然问她——“你自己有决定么?”

于是顾盏乔问自己:我有决定么?

曹佳轩又这么说:“乔乔,我总觉得你太心软,耳根子也软,所以总是帮你安排了一切,但是现在,我想我该放手了——但是我还是想要看看,你的决定呢?”

顾盏乔犹豫片刻,终于鼓足勇气开口:“我一直在想,要是这一回我能得奖,我就——我就公开。”

“就算演艺事业结束也无所谓了,我要光明正大地和瞳瞳在一起,而不用在觉得那些说我们的是、是负/面/消息。”

“宁愿告别娱乐圈,也要说么?”

顾盏乔挣扎着,狠心点了点头。

点完头后才发现曹佳轩哪能知道自己在点头,于是磕磕绊绊地开口:“对!如果这就会让我告别演艺圈,呆在里面也没什么意思。”

“那为什么非得得奖呢?”

顾盏乔一愣,这件事她想了很久,一时也没有理清头绪。

直到她挂了电话,在床上辗转半侧至半夜后,才突然想到了。

她恍然大悟兴奋不已地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曹佳轩发了这样一段语音——

“我知道了,我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得奖才公开了!因为我才不要已失败者的姿态退出,我要成功骄傲地退出,然后告诉大家,我才不是被迫退出,而是不想再呆在里面了。”

“……然后,也只有这样,才更配得上瞳瞳啊。”

她这样说着,在这个夜风凄迷的春日夜晚,突然就茅塞顿开,心念通达了。

无论如何,她不会再犹豫,也不会再害怕了。

……

约莫一个星期之后,曾红培前来拜访。

他修养的别院也在龙福山,王馥蔚之前说的来看望的长辈也正是他,他本来就溺爱自己的这个孙子,因此被百般哀求之下,还是舍下了老脸来求情,只是在敲开房门之前,脸也一直都是黑的。

因为先前已有约定,因此莫瞳瞳和顾盏乔也又回了龙福山,并且带了已经剪辑好的电影。

要人家说好话,自然也得让人家看了原片,不然就是空口说白话了。

曾红培年老体衰,此番过来确实已经是表足了心意,席间诸多言语之后,终于同意原谅这件事情,最后又提了一下:“瞳瞳这儿第一次拍电影,您就帮她评鉴评鉴。”

曾红培自然是点头。

他面上虽然没有露出什么不爽的样子,心里却难免有些膈应。

但他毕竟先是一个确实厉害的导演,因此看完电影之后,还是先给了中肯的评价:“已是登堂入室了。”

他又看着顾盏乔,上下看了她一眼,说:“后生可畏,要不是我现在有心无力,真想和你合作一下呢,予柔今年,看来要碰上劲敌。”

以曾红培的资历,自然不用跟顾盏乔说客气话,他口中的予柔是严予柔,是目前最被看好的电影圈新人,也是曾红培一手提拔上去的女演员。

他这么说,便表明了他认为顾盏乔可以角逐影后了。

顾盏乔喜不自胜,抓着莫瞳瞳的手臂勉强维持镇定,还是忍不住在原地小跳了几下,然后才急急忙忙开口道:“谢谢,谢谢曾导赏识。”

曾红培有些惊讶。

他惊讶于顾盏乔现实中的活泼天然,因此便更觉得能在银幕上展现出全然不同的自己的她是可造之材。

于是他又将目光投向了一边的莫瞳瞳,既然是来道歉,他自然是得知了一切的前因后果,知道牵头这件事的人就是这个现在看来沉默寡言的姑娘。

莫瞳瞳见曾红培望来,微微一愣,想了一下便说:“先前和曾叔叔有些误会,叨扰曾导了。”

又说:“我们冒冒失失地往前冲,什么都不懂,只希望曾导提携一番,也不会多做打扰的。”

这一番话,既礼貌又疏离,既得体又冷漠。

曾红培面上点头,心里叹气,想:这些家庭出来的孩子,不管面上如何,归根溯底,都是这样的性子。

……

六月结束之后,《梦里花青》剧组放出了第二段预告片。

第二段预告片与第一段的全然相反的风格果然引起一片吐槽,大家纷纷表示自己受到了欺骗。

——所以,说好的文艺小清新呢?!这简直是软妹突然变病娇啊!

现实中就给人阴森可怖感的疗养院在荧幕上经过调色后更显诡秘,顾盏乔穿着白色的病服,脚步轻盈,像是魂灵。

花青跟在她的背后,亦步亦趋,百无聊赖,反而像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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