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军事历史>草清>第八百八十五章 曹沾寻希望
前同僚,江苏兵备道边防司的另一位寻边曹事。

同僚道:“梦阮啊,让我一通好找!苏相改了你的处置,把渎职减为过失,延你一任迁转而已,司里正等着你复职呢。”

曹沾凄然摇头:“当官?这官还有什么可当的?少时读孔孟,之后读道墨,不管读什么,当官都是求安天下。看这世道,能有可安之日?民能不遭其害?既不能。这官当来何用?不定还权商合一,害民甚于旧世。”

同僚并不在意他的权商合一论,反而为这悲天悯人之怀所动:“还是梦阮高洁,我们都是庸人了。只是梦阮所说也有差。别的官不好说,咱们边防司的官,现在可正有大用!你还不知,自国中起讨伐满清声潮后,南北贩奴案是少了,可边境南投的北人却日日激增,我们都忙得四脚朝天。我都是借着寻你之名回东京喘气的……”

说到之前的职事,曹沾提起一些心气,讶异地道:“怎会呢?国中虽只是在面上作交代,但限工奴的大义还是立了起来,三合会一党已是过街老鼠,没人敢再大肆贩人,北面应该安宁下来才对吧。”

同僚叹道:“梦阮啊,你可知国中立起《用工法》。限制用北人为工后,北面就乱得一塌糊涂,再加上《限满令》。北人都以为我们决意要南北区隔,将他们视为外敌。法令明年生效,山东河南大批民人南下,就指望在今年能入英华,免得他日我英华北伐,把他们当外敌料理了。”

曹沾抽了口凉气,就呢喃着三个字:怎么会。

国中这股声潮,根底不就是求立起南北同胞之义么,怎么会适得其反?

同僚再道:“梦阮你总认为北人在咱们这受了压榨,可满清治下的北人也只是勉强过活。到咱们南面来,便是受了十年长契,也还有出头之日,否则他怎么会向南来呢?这道理该是一看就明的啊,你啊,总是盯着工商获利。却不知作了工奴的北人也在获利。”

“别说咱们边防乱了,国中风头也又开始乱了。梦阮这几日没看报么?江南和岭南的织造和百工业反对《用工法》,还不是业主反对,而是工人反对。他们认为之前北人为工奴还只是业主偷偷摸摸干,规模都不敢太大,而现在朝廷照顾北人,以用工执照为北人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少了饭碗。还不如径直禁绝用北人为工,容业主之前以偷渡客为工奴那般行事。”

曹沾抚额,照顾了南北大义,就照顾不到一国大义,这真是矛盾啊。此时他忽然又觉,自己之前的“彻悟”,其实还是幼稚。

心气活络了一些,曹沾感慨道:“这都是没能早日一统之过。”

同僚嘿嘿道:“一统?现在还有两国,大义还有高下之分,一统不就更是南北相争了么?”

曹沾挠头:“那要怎么办!?”

同僚道:“你又不是陛下,不是薛相陈相,大义大政自有他们去调治,你我要管的是边境上那汹汹人流该怎么处置,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

曹沾呆了许久,惆怅地道:“我等读书人为官,竟是不能兑梦么?”

没有一个清晰的理想之政,只埋头办这些实在事,在曹沾看来,就如芸芸胥吏一般,所作毫无意义。

他终究没有马上答应同僚,只推说先考虑考虑。

出茶馆时夜色已浓,曹沾再度彷徨,原本灌在笔上的一腔热血也散了。心绪杂乱间,招来一辆驴车就要回住处,车夫的山东腔让他有了兴趣。

“什么清啊英啊,俺们哪在意?也没资格在意。老家先是闹白莲,再过官兵,前两年又是水旱不断,再呆不住了。俺们村原本商量着去关东,还有的说去燕国公那,可还是听了牙人的话,来了这南面。现在想啊,真是老天指点,俺们自个也没瞎眼!”

“肯定赚得少,可得看怎么比。你们江南赶车的分四成,俺们北面来的顶多二成,少一半,可只要跑得勤,一月怎么也能有两张红龙票,加上媳妇作工,一家老小六口过得还凑合,家里旬日能沾点荤腥,俺还能喝点小酒。你们江南人不愿干的脏活累活,正好给俺们干,总是条活路,比在北面等死强得多。”

“你们大英的老爷们在闹啥俺们不懂,那些说是为俺们好的,俺们未必落了好。不让俺们干工,俺们吃什么?十年八年有人养着,这事还是福气!现在好了,不能签长契,俺还愁契满后能不能再找到活干。上工还要执照,能找的活也少了。”

这驴车另有车主。山东车夫只是被雇来赶车的,说到新法,也在埋怨。

“老爷别怪,俺有话直说。到这南面来总不习惯,太乱!说话人太多,啥话都能说,不过……”

借着街道的灯光,朴实车夫的侧脸显出淡淡笑意,让一颗心本沉在泥潭底处的曹沾也感觉轻松了许多:“只要肯干,在这里真能挣出好日子。”

曹沾品着让自己沉郁松动的东西。忽然有所感悟,这东西该就是希望吧。所谓希望,是从脚下去看前方,而自己之前总习惯从飘渺之处看回来,自然是越看越失望。

“或许,后四十回该写宝玉大展鸿图,救下贾府,再与黛玉海外拓业。恩爱圆满……”

曹沾忽然起了大改《石头记》腹稿的冲动,但另一个冲动再升上来,明日他就想回衙门去。而再一个深深埋在心底的冲动,似乎也有了露头的迹象。

《石头记》到底能不能面世,而面世的版本又是什么模样,此时都还是疑问,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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