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竺走后,甘宁与周泰望着被捆绳绑住的郭嘉,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糜竺会把陶谦请来吗?”
郭嘉虽然被缚,却已然昂首挺胸,潇洒风度丝毫不减,淡笑道:“难道你们认为糜竺看不出你我的打算?”
甘宁和周泰悚然一惊,甘宁瞪大眼睛盯着郭嘉问道:“难道糜竺猜到我等欲劫持陶谦?”
轻轻点点头,郭嘉说:“他要是猜不到,就不是糜子仲了。不过,他会乖乖把陶谦请到你我面前。”
周泰狐疑,如果糜竺洞悉了郭嘉计划,难道还会上当吗?
“小太公,能否为我解惑?”
郭嘉扭扭脖子,被绑着还真的不习惯,片刻后才说道:“糜竺现在只有三个选择,一,催促陶谦杀了我,陶谦爱才,未必肯听,若亲自来劝降,糜竺阳奉阴违曝露,他自己大祸临头,此一步,险棋。二,将你我所谋告知陶谦,陶谦有所防备后还是会来劝降,毕竟他有千军万马在侧,自保不在话下,若是如此,我等真降了陶谦,徐州士族将雪上加霜,此一步,昏招。三,说服陶谦出面并且给我等制造机会劫持陶谦,甚至,他更希望我等杀了陶谦,然后徐州士族联合起来上表朝廷,贿赂一个州牧也好,推举一个州牧也好,徐州士族重掌大权,即便我等不杀陶谦,糜竺也不会遭受太大牵连,毕竟是陶谦迫切想要收服猛将,此一步,杀局。你们说,糜竺会选择哪一步?”
富贵险中求,甘宁周泰不用多想都知道糜竺会选择促成杀局,只要陶谦一死,陶谦率丹阳兵在徐州平乱剿匪的功绩也就烟消云散了,朝廷将会迫不及待地将徐州牧高价而沽,甚至刚刚在朝堂振作的士族们也会全力促成徐州士族重新掌权的局面。
就在郭嘉让甘宁与周泰将自己捆了个结实的时候,他与糜竺之间已经心照不宣的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郭嘉三人朝堂外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盔甲的中年将领昂首阔步走来。
将领一见到郭嘉,当即拱手一礼,朗声道:“末将奉命前来探查府内情况。”
说罢,将领走到郭嘉面前,甘宁与周泰蓄势待发,若此人有异动,必当场击毙。
却没想到那人来到郭嘉面前单膝跪地,垂首道:“小太公,末将名叫张闿,曾是地公将军手下小将,洛阳兵败后地公将军战死,末将率其余兄弟四处逃命,在徐州境内惶惶度日,近日迫于无奈降了陶恭祖。地公将军生前一直对末将说起小太公,三番四次嘱咐倘若日后走投无路,可投奔小太公而去。”
郭嘉三人都是一愣,甘宁与周泰是想不到郭嘉与太平道还有瓜葛,并且能够受到地公将军张宝交情匪浅。
而郭嘉则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数年前邺城的相遇相知,张角待他至诚,张宝敬他至真,唯独张梁对他极为复杂,时而真诚时而防备。
从回忆中清醒过来,郭嘉长叹一声,黄巾败了,却也将汉朝江山最后的气数扼杀殆尽。
“你如今在徐州担任何职?”郭嘉淡淡地问道。
张闿起身后沉声回道:“末将如今是一校尉,在曹豹手下听命。如今小太公身处险境,倘若用得着末将,但凭吩咐,赴汤蹈火,决不推辞。”
看到张闿信誓旦旦的表情,郭嘉诧异地问道:“这又是为何?你我非亲非故,为何要以身犯险?”
表情变得稍显沉重,张闿闷声道:“当年若不是地公将军救我于荒野,恐怕张闿早已饿死,地公将军说过小太公是太平道的贵人,我等应竭诚以报。”
郭嘉苦笑着摇了摇头,涩声道:“可终究是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甘宁与周泰听不明白郭嘉在说什么,表情怪异,实在无法将郭嘉与太平道联系在一起。
毕竟郭嘉名扬天下时,可不是靠什么接济百姓的善名,也不是文采fēng_liú诗词流传,而是长社一把燎原大火烧了黄巾军一万大军,连带让当时凶名远播的波才葬身啊。
怎么到头来黄巾余孽好像还对郭嘉感恩戴德似的?
二人想不明白,郭嘉便不隐瞒,将他与太平道的渊源如实告知。
“什么?!黄巾六十万兵逼皇城是你的计谋?”
周泰与甘宁震惊地瞠目结舌,情不自禁退后数步,甘宁更是指着郭嘉厉声问道:“郭嘉,为黄巾贼出谋献策,意欲颠覆汉室江山,你可知道天下多少百姓因黄巾之乱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奉孝,为何你要助黄巾乱天下啊?”周泰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又流露出了痛心疾首的神色。
二人的逼问让郭嘉猛然爆发,罕见的失态,迸出火星一般高声道:“你们认为我郭嘉是祸乱江山的罪人吗?是吗?是吗?我郭嘉也想帝王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也想朝臣兢兢业业克己奉公,也想地方官吏公私分明以民为重,可是呢?可是呢?”
郭嘉大步来到甘宁面前,微昂起头,目光如刀,神情激动地说道:“可是天子昏昧,亲佞远贤,看看他都做了什么事?宦官外戚手掌大权,宦官懂什么?外戚又懂什么?皇城明码标价卖官售爵,天子眼中除了钱还是钱,这是治理天下该有的作为吗?朝中大臣自诩中流砥柱,郁不得志,可他们除了高谈阔论沉浸风花雪月外,还能做什么?地方百官都是士族举荐的孝廉,可兴霸是否听过举孝子,父别居,举秀才,不识书?他们理会过百姓死活吗?”
这一番话让甘宁不敢与郭嘉对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