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看看阿星,又看看兰花,再抬头看看自家黑黢黢的房子,轻轻叹了口气。
稍事休息,阿爸起身进厨房去烧菜。
兰花看了看阿妈,问道:“大娘,您叹什么气呀?”
阿妈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难过的说道:“我儿子阿星命苦呀,他本来有好前途的,都被我们给耽误了,都怪我们没本事啊。”
阿星在阿妈身旁坐下:“阿妈,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吗?又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什么?”
阿妈爱怜的看着阿星:“你的事一直是阿妈的心结,阿妈一辈子都感到歉疚。”
阿星笑道:“歉疚的是您儿子我,您们二老哪里愧疚于我了?”
阿妈:“我知道你懂事,明白事理,但我们做父母的没尽到责任,心里始终不好受。”
阿星:“您就别再想这些了,现在您能够下地走路,能够自由的在外面呼吸新鲜的空气,这比什么都强。如果您这辈子从此就瘫痪在床不会动了,那做儿子的就难赎其罪了……”正说着,阿爸在厨房里喊道:“阿星,你去菜地里拔些葱和芫荽回来。”
阿星应声走了出去。阿星拿回葱和芫荽,阿爸又做了道凉菜。
吃了晚饭,兰花对阿星说:“阿星,我们到外面走走好吗?”
阿星:“好的。”
出了门,阿星带着兰花往田间小路走去。两人边走边谈论着一些读书时的往事。聊着聊着,兰花转移话题问阿星:“阿星,你和胡玲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恋爱的?”
阿星:“我们不谈这个好不好?”
兰花:“逃避未必能够忘却。”
阿星:“虽然未必能够忘却,但起码能保持心情平静。”
兰花:“那好,我们就谈谈别的。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阿星:“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能有什么大的作为?也就是做一日和尚撞一天钟。过一天算一天。”
兰花:“我看你意志有些消沉,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得有个人生目标,做人总不能一辈子什么都不干。比如说,入个党,将来到村上混个小芝麻官当当什么的。”
阿星:“我们的本家阿顺叔是高岗村党支部的委员,他也建议我入个党,将来慢慢的发展做点事,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真的很讨厌那些烦人的琐事。今天去管张三和李四的纠纷,明天又去安排上面下达的任务。我只想清清静静的过日子,写写作,种种庄稼,过闲云野鹤的逍遥日子。”
兰花:“可是,生活是免不了要和别人打交道的,与人打交道就需要有身份有地位,这个社会不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现在我们生活在这个现实的社会,就要考虑现实的事情。我们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就得在这样的环境里找到适合自己生存的优越条件,而这个优越条件就是高人一头,让人需要你,离不开你,进而敬仰你。而这些都离不开两个字:权力。”
阿星:“可是,有些事情是想到做不到的。你说的这些也挺有道理的,因为你阿爸是多年的村官,对这些你有着深切的体会,也有着独到的见解。但我总觉得我不适合做这些繁杂的农村工作。”
兰花:“我们身为农民,永远离不开这个需要做繁杂工作的环境。你想想,我们中国有着九亿多农民,这九亿多农民需要有多少基层村干部去管理和领导?就不说做个万人之上的人上人,做个千人之上的人上人,总是可以去争取的。等着天上掉馅饼是不可能的,好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努力的争取。你连这样的志向、思想准备都没有,即使给你个村长当,你也不会当好的。”
阿星叹息:“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的,我对‘权力’两个字不感兴趣,终究会跟这两个字无缘。我虽然涉世不深,但也深谙其中的人生关窍。好多人在年轻的时候都好高骛远,对一些小芝麻官嗤之以鼻,可是回过头想去争取的时候却为时已晚。但是,我在社交方面是个低智商,对管理和领导农民确实没有信心。”
兰花:“什么都可以学习的,经验来自实践,能力来自锻炼,失败是成功之母。只要你有这个志向,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什么难关都可以闯过,你缺乏的只是信心和勇气。鲁迅说过‘这世上本没有路,只不过走的人多了变成了路。’这条路已经有多少人走过了,你只要学着别人怎么走?在走的时候不断地探索和感悟,就可以走出一条属于你自己的路。好多路都是在自己执着的追求和不断努力中走出来的,总是趑趄不前,即使有路,你也不会到达成功的彼岸。”
阿星眼望远方,思索着兰花说的话,但人生目标却还是那么模糊。太阳从西山边坠了下去,落日的余晖染红了西边的天际,翠绿的群山顿时黯然失色。阿星不由自主的吟出李商隐的诗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兰花轻轻地说道:“太阳落下去了,明天还会再升起来;人的意志消沉下去了,他就永远没有再升起来的机会。”
阿星:“是啊,人的意志消沉了,他就没有再升起来的机会;一旦人生目标出现了偏差,他的终点就将和别人大不相同。也许,这就是我只能做一个伤春悲秋的人的原因。”
兰花:“人生目标是可以重新确立的。人是活的,事物是死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被人改变。我们是初升的朝阳,并非将要落下的夕阳。我们共同努力,去开辟我们认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