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兰花忽然翻脸,张如军有些惊惶失措:“嫂……嫂,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吗?像我这样的,跟你比起来那就是地上爬的,我就是有那心也没那胆啊,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兰花的脸色这才放缓了些:“张如军,我没有歧视你的意思,但我绝不容别人开这种玩笑。”她心里爱阿星至深,别人跟自己开这种玩笑她觉得反感。更何况是自己根本没看上眼的家伙跟自己开这种玩笑,让她别翻脸是不可能的。
“知妻莫若夫”,阿星知道兰花为啥翻脸?笑着拍了拍兰花的肩头:“别生气了,像大妞那样的,我还真没那福气享受。”又问张如军:“哎,今天你还要去别的地方办什么事吗?”
张如军:“不办什么事了。在这儿歇歇就回家。你们……不是还要去中美村呢吗?”
阿星:“我想……既然在这儿碰到你,这次我们就不去中美村了。你代劳一下吧。”说着,使劲拍了拍邮包上的尘土,打了开来:“你一定要亲手将邮件送到村领导手里啊。这事违误不得。”说着,翻出中美村的邮件递到张如军手里:“你专心替我办事,往后亏待不了你。”
“违误不了。”张如军笑着接过邮件放进车厢里。
阿星赶紧阻止:“诶呀,你那车厢脏得不成样,你就将邮件放哪里啊?拿出来放在你的座箱下。”
张如军笑笑,将邮件重又拿出来放在座箱下:“我座箱下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兰花:“往后可要讲究卫生了,要不大妞会看不上你的。回家后将衣服洗洗,再理个头。记得六天后明珠街赶集,你到邮电所里跟大妞相亲哦。”
张如军呵呵傻笑着:“记得。今天回去就好好打扮一番。六天后,去见我的未婚妻。”
阿星:“哟哟,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把你高兴的。赶紧出发吧。别听到有对象就忘记了回家。”
张如军跳上拖拉机,发响柴油机,还不忘了大声叮嘱阿星:“记得帮我……拜托了啊。”
阿星笑着挥了挥手:“好。一定帮你。慢点儿开。”
手扶拖拉机冒着黑烟离开了,兰花看着阿星笑。
阿星有些莫名其妙:“笑什么熊?我脸上有啥好看的?”
兰花从衣兜里掏出小镜在阿星面前晃了晃:“好小伙,脸上都有些什么啊?”
阿星往镜里瞄了瞄自己的脸:“咦,怎么染了一脸油污?这东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兰花用手帕替他擦油污:“不就是从柴油机上弄来的么?这玩意儿太脏。哎,跟你说,大妞未必看得上张如军。这家伙黑不溜秋样貌儿差,脑袋瓜还不太好使。”
阿星:“话不能这么说。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只要缘分对了,或许能成。”兰花替他擦了好一阵,就是擦不干净。
兰花扬了扬揉的皱巴巴的手帕:“,把手帕都弄成了这样,还是没弄干净。”
阿星挎上邮包:“不用这么费劲,到村里上点肥皂,洗个热水脸就干净了。走吧。”说着,迈步往三河村村公所走去。
当天在村办公室里值班的是文书胡伟扬,看到阿星和兰花走进,连忙起身招呼:“哦,是阿星和兰花来了。进来坐下。我给你们泡茶。”
阿星将邮包放在办公桌上:“谢谢阿舅(按辈分胡伟扬是阿星的堂舅。)我先洗去把脸。搭乘了一段顺风车,弄得满头满脸油污。”
兰花:“我也去洗把脸。”
胡伟扬目送两人走出的身影喃喃自语:“啧啧,俊啊,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洗过脸,阿星和兰花又往村办公室里走:“今天碰到张如军,倒让我们省了不少力。”
胡伟扬已在办公室里给他们泡好了茶水:“坐下喝水吧。”
阿星和兰花坐下:“谢谢阿舅。”
胡伟扬看着兰花:“兰花,你都喊了我这么久的阿舅。我这个做长辈的却没关心过你。今天我家宰头猪,你和阿星到我家吃顿便饭吧。”
兰花看向阿星,阿星问胡伟扬:“舅,好端端的宰猪做什么?家里操办什么事吗?”
胡伟扬:“没啥事。你舅妈喂了几头肥猪,今天宰一头卖掉。”顿了顿,又问道:“哎,你刚说的张如军是不是那个……刚买了手扶式拖拉机的黑蛋?”
阿星点了点头:“就是他。”
胡伟扬:“这小,昨天许诺帮我运一车柴,事到临时不见了踪影,这家伙真不靠谱。”
阿星:“许是忘了吧。今天他从明珠镇回来,我们还搭乘了一段顺风车。”
胡伟扬若有所思:“去明珠?他有没有说去干啥?”
见胡伟扬反应挺大,阿星有些奇怪:“怎么啦阿舅?”
胡伟扬:“艾尼玛。这小在玩我呢。我们村里欠了他八十块钱的运费,他竟然将我的那车柴运到明珠去卖了。这混蛋,村里欠他运费,他怎能扣了我家的柴呢?这公私也太不分明了嘛。”
阿星笑道:“他的拖拉机车厢很小,因该装不了多少柴。按市场价来算,他运去的一车柴顶多就值五六十块。”
胡伟扬:“嘿,这小。你将我的柴卖了,现在我就扣了你的运费。”
阿星:“如此算来您还赚了三十块。”
胡伟扬:“这是周瑜打黄盖。哎,不说这些了,今天你和兰花就别回去了。到我家吃个便饭吧。”
阿星:“不了阿舅。如有特殊事,我一定去。今天就不去了,往后机会多多,也不争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