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郑砚之受伤躺在医院里昏了近两天，中间醒了一次但意识模糊，夏添一直在旁陪伴照料，而他也有工作要做，第二天便被经纪人一通电话叫走，临走时见汤锐捧着一束花进来。夏添正愁没人看顾郑砚之，见汤锐来了松了一口气，但也知道汤锐待不了多久。
汤锐来之前就知道了夏添有工作安排，正巧今天是周末，汤锐没什么事便来了，他看出夏添担心郑砚之，宽慰道：“这边我会照看着，你安心去工作。”
“我这趟去要跑一个多星期，这期间谁来照顾小郑？”
“他没有亲戚朋友吗？”汤锐回想高中时候，好像听说过郑砚之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没听他提起过，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其他朋友。”
“不行的话我会请护工的，你去工作吧。”汤锐看了夏添一眼，“最近你总是为郑砚之奔走，你们感情深厚是好事，但是不要因此耽误了自己的事情。”
夏添知道汤锐的意思，点头说是，不放心地多照看了郑砚之一会儿才走。
夏添走后，汤锐把花束插进半瓶矿泉水中，稍微拾掇一番后端放在郑砚之床头，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郑砚之的面容。那一日郑砚之被送到医院后检查出来脑震荡和肋骨损伤，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淤痕，但这些都将不日痊愈，而郑砚之右耳后边从耳背到后颈及肩的地方被割出一道既深又长的血口，所幸没有伤到要害，但也缝了许多针，今后肯定会留下伤疤，即使把头发留长也难以遮掩。这样的伤势，让汤锐有些看不透肖云的意思，虽然算不上下重手，但也够毒，人休养一段时日还能活蹦乱跳，可留个疤痕却永世难消，要郑砚之余生都背着这耻辱，而照理说郑砚之仅仅报警程度的得罪对肖云而言伤不到分毫，更不足以令肖云这么阴损。
正想着时，郑砚之醒了过来，他吃力地撑开眼皮，看到汤锐坐在近处想要转头，后颈却撕裂一般疼。汤锐上前阻止，一边按了呼叫器等医生护士来诊断，一番忙碌后，医生告知郑砚之因为头部撞击导致记忆损伤，可能是暂时也可能是永久性的，还需要观察，身体没什么大碍，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痊愈。
医生走后，汤锐坐到病床边上靠郑砚之近一点，一俯身便能听见郑砚之轻微的说话声。
“汤总。”
“嗯。”
“我为什么在医院？”
“你受了伤。”
郑砚之疑惑，想了想没有头绪：“我怎么会受伤的？”
汤锐顿了一下，眼下郑砚之忘了，汤锐还真希望他永远失去这段记忆，但郑砚之迟早要面对，只是现在郑砚之身体还虚弱着，就先暂时按下。
“你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汤锐冲郑砚之安抚地笑了笑，“没什么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楼梯？”郑砚之拧起眉想了想，“可我怎么都不记得……我脑子闷闷的。”
“你先好好休息，自然而然就想起来了。”
郑砚之轻轻点了点头，可依旧在自顾自地思索着自己是怎么从楼梯摔下来又怎么进医院的，想了没一会儿昏昏沉沉地合上眼。
再次醒来是在傍晚，那时汤锐还没走，这一下午他就坐在病床旁边看文章，偶尔抬头看看郑砚之的情况，见他沉沉睡着并无异样便继续阅读，需要换输液袋的时候就起身去护士站找护士，手脚轻轻缓缓，以免吵到郑砚之的休息，就这样一直安安静静地看着文章，直到窗外午后暖洋洋的日光慢慢落成夕阳，带着红晕的落日余晖透过玻璃像一层绘有流光的金纱，轻柔地披在汤锐的身上。汤锐被这暖意包容着，只觉得身心柔缓，便手覆在纸页上，眼皮一沉便合上养神。
郑砚之现下的这种因为遭受头部撞击而暂时性失忆的经历，他也曾经有过。那一场车祸后汤锐醒来看着病房里的天花板一片茫然，身边围着好几个同学，他问子翎呢，晏冰面色凝重，还有女同学已经忍不住哭了。汤锐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听到傅子翎的死讯后还以为所有人都在跟他开玩笑，说是车祸死的，可是汤锐记不起那一天是哪一天，因为什么事他才和傅子翎一起开车去哪里，前因后果完全忘了，过了一两天后才逐渐想起来，甚至清晰到迎面撞车时傅子翎猛地把方向盘往他那边打的动作也历历在目。
想到这里，汤锐伸手在眉心处揉了揉，再睁看眼看向郑砚之，发现他正微微侧着脸望着自己，目光柔和。
汤锐坐到床边低头看着郑砚之，见他眼里有笑意便也笑着问：“醒了？你乐什么呢？”
郑砚之的声音依旧很轻，还带着一点沙哑：“看你背后一圈阳光，像佛祖一样。”
汤锐笑了笑，他把文章放在床头，扶郑砚之慢慢地坐起来，给他倒了杯热茶，“今天没有你的配餐，明天才有。你先喝点热的暖暖胃，我去给你买碗粥来喝吧。”
“哦……好，谢谢。”
汤锐让郑砚之靠坐在床头，取了钱包出门去买粥，郑砚之躺了许久浑身难受，但也不能随意动弹，看见床头的一叠文件就好奇拿来翻阅，可没看一两行字就觉得眼熟，愣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最近才赶工完的剧本。郑砚之往下细想，脑袋就更觉得沉重，但前几日潘文成的笑面、倒满的酒杯、肖云赤裸的上身、汤锐紧皱的眉头，还有不速之客对他的拳打脚踢，一幅幅画面都在脑海中交错出现。
汤锐提着外卖回来的时候，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