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见素抱着万一的希望等着那些地契升值,可噩耗是一个接着一个,江宁长江大桥正式通衢了,它的延长线笔直的从龙王山和小龟山中间穿越,宽阔的水泥路一直向西北修到滁州城门口,瞬间带动了滁州成为广大中原地区去往商贸中心的必经站……总之和小龟山西南十里的佛手湖一带没任何关系就对了。
混凝土作坊也都扎堆儿在江边,一边生产一边装船,绝对没有往内陆扩大规模的意思,而且有小道儿消息传来,那个崇州城一旦建成了,这些混凝土作坊就没用了,作坊主们已经不断的去节度使府打听更遥远的计划,希望第一时间把资金、技术、人工都搬走……若是真如此的话,佛手湖一带十年内就会荒凉的藤蔓遍地、毒虫瘴气不可!
就在韦见素的肺活量、血压和心率都跟着那一摞儿地契正比例的贬值时,不速之客的到访让他的精气神再次死灰复燃……仪王府大总管茗烟主动上门了。
韦见素从病床上腾云驾雾般的纵身跃下,哪里像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分明是个武功高手了,瞬间什么病都好了,放声狂笑自言自语着:“哈哈,老夫终于耗赢了!仪王啊仪王你还是年轻啊,你再拖十天半月老夫就哀莫大于心死,一命呜呼喽!可惜哈可惜,你到底还是需要那片地的吧,嘿嘿,前面搞那些事儿都是为了骗老夫是不?哼哼,看我待会儿怎么扬眉吐气!”
一边絮叨着一边穿衣、正冠、系带,都收拾好了刚要迈步,又把脚收了回来,心道:我要沉住气,一定不能表现出兴奋来,否则让他知道我也急,他又该不急了,哼哼,晾那个死太监一会儿先!想到这儿韦见素深吸口气坐下床沿,还叫小厮烹起茶来。
等到润好了喉咙,这才起身往前厅来,见到那个妖娆的半男人居然不急不慌的坐着,手里不是玩儿手绢就是玩儿团扇,韦见素暗暗吃惊,仪王府的人果然没一个好对付的……基本礼节还是要的,迈步进来直接拱手赔罪:“大总管恕老夫怠慢之罪,呵呵,年纪大了就是行动迟缓,千万别和下官计较才好哈!”
“哪儿的话,您好歹是长辈嘛不是,”茗烟起身回礼都不忘扭扭细腰,晃得老头子浑身发冷,茗烟撇嘴一笑,客气的话用不着那么多直接进入主题:“我家殿下也不急等奴婢回复,咯咯,只是听说韦大人高瞻远瞩的拿下了佛手湖一带的大片土地,又听说韦大人拿到那片地呀也半年多没做啥用,哎呦喂,放在那儿多可惜您说是不是,所以让奴婢来问问可有转让意向呀?”
韦见素老脸越发红润了,你终于想要了呀?我还不想轻易给你呢……示意茗烟上座,韦见素装作很犹豫的样子道:“怎么,仪王殿下看上那块地了?哎呀,这可难办了啊,说句实话,我韦家确实是需要那块儿地的,有些计划也不便明说,可是既然殿下需要,唉,容老夫和家族商议后再回殿下的话可好?”
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其实讨价还价的技巧就一个字:拖!谁拖的耐心更大谁就是最后的赢家,韦见素想反正那片地是我的,你还能拖得过我?偷眼打量茗烟的表情,果然看到一丝不耐烦出现,心中不禁暗喜。
可没想到茗烟接下来的语气却一下子明显强势了:“我说韦大人,谁不知您就是韦家的家主啊,难道在韦家内部出什么问题您老说了不算了?呵呵,”太监的嘴巴那是不饶人的,一句话给老头儿一个窝心脚,然后冷笑着直接戳穿道:“您就甭给奴婢玩儿推三阻四、东拉西扯的戏了,咱家殿下可不是磨叽的人,您就直说要多少钱得了!”
对死太监这么没规没距不客气的语调,韦见素不但不见怪,心里狂喜的乐开了花,你越是焦躁说明你们越是急切,那还不许我坐地起价么?嘿嘿……韦见素端起茶杯示意,道:“大总管别生气嘛,咱们这不是商量呢嘛,您也考虑老夫的难处,朝令夕改的怎么和族中交代呢?呵呵,要不这样,您直接说个价儿,容老夫考虑后就给殿下答复。”
“那好,韦大人既然也痛快了,那奴婢也痛快说,咯咯,”茗烟收起冷脸,说笑就笑,抿一口茶汤甩着手帕,朱红的小嘴儿惬意的说:“我家殿下说了,一贯钱一顷地,奴婢今天就带着一万贯钱来的,钱箱就在府外车上呢,您想卖就成交,不卖就拉倒!”
啊?怎么晴天突然就打雷啊,一贯钱一顷地,你丫怎么不去抢啊!一贯钱一亩地老子也不干呀。韦见素掏了又掏自己的耳朵,我没听错吧?还什么不卖就拉倒,这他娘的是谁求谁呢……韦见素差点儿被唾沫噎死,皱眉冷哼道:“大总管说笑了吧,可是一点儿都不好笑。”
“咯咯,谁跟你说笑了,奴婢也没觉得好笑,”茗烟已经站起身,正色道:“殿下的原话就是这样吩咐的,殿下说了,那片荒地连这个价儿都不值,咱们买下来算是帮韦家一把可别赔光了,那是行善积德,但愿韦家知道感恩才好哦,当然,心里有就行,不用谢!”
‘噗’!韦见素又是一口鲜血涌上嗓子眼,紧咬嘴唇愣是没让它喷出来,生生的自己咽下去,可寒毛都倒立起来了。心想好你个李璲啊,你这时候还想以退为进的骗老夫么?呸,想激怒我,门儿也没有啊!我就不生气,看你怎么办……韦见素忍了又忍,沙哑着嗓子道:“韦家不差那点儿钱,嘿,请回复仪王,老夫也还个价儿,每亩地十贯钱,一个铜板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