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好渴了,深深的回忆让他忘记了对山芋的咀嚼,他想,应该找到水。不然,无法吃完手中山芋的。
在一个不知名的山凹里,他找到了一条小溪,水是很清澈的,但上面漂浮着好多的虫子和水藻。他用手拂去它们,一下一下地捧着水,喝了起来。
“咳——嗯,咳——嗯”意外的声音惊动着他,他知道,这个声音好像在和自己打着招呼。他站起来,四下里寻找着声源,可是,什么也看不到。他反倒有点紧张起来。
“小伙子,找什么呢?”
这次,他听的很真切,好像就在身边。但就是望不到人。
“我在这里,我在解大便啊。”直到说话的人拎着裤子站起来,他才看清楚,这个人就在身边的一丛草的那边。
这个人好瘦小,不到一米五的个头和不足一百斤的体重,站在那里,让他感到坦然多了,毕竟自己不认识他,要是像刚才的那个大汉,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他的。他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强的自卫心理,是父亲和大汉恐吓的缘故吧。
这个人的脸好小,脸上布满了皱纹,失去水分的脸颊,黄黑的皮肤包裹着颧骨,露出很高的轮廓。那双小而圆的眼睛,泛着浑浊的光,和那两行浓黑而且奇长的眉毛相比,那双眼睛简直就是畸形。那人的头发少并且枯黄着,只有那一对向前迎着的大耳朵,似乎在告诉别人,他还是个有生气的人。
“小伙子,怎么吃生的山芋啊?走,到我的棚里去,我那里有煮熟的山芋”那个人还没有等他表态,就抓住他的衣服,向自己的方向拖。不过,没有拖动。
“啊呀,怕什么啊?在这附近,谁不认识我‘土里钻’老李啊?”
“土里钻”?他再次审视着他,那人正撇着嘴笑着。剩下的几颗黑黄的牙齿,长短不齐地显露着,牙齿脱落后的缝隙里挤满了唾液。
几十几分钟的步行,他俩来到了大山坡的一个三间大小的草棚里,草屋内灶台,锅碗瓢勺、**铺等生活用品应有尽有,只是比平常人家的小多了,简陋多了。
“李大爷,这就是你的家吗?”他好奇地问着。
李大爷从锅里拿出熟的山芋,放在他的面前。“不是,这是我山上的家,我家在长山李家,农忙时节,就回家种田,其余时间,就在这山上看山种地。”
“在山里看山种地?你一个人在山上住,晚上怕不?”
“只有东些怕我们,我们怕什么。人都老了,又没有钱财。山上的柴草每年都被各家砍的光光的,又没有野兽,就是有,我身上没有肉,它们也不会咬我的。哈哈……”
“呵呵,呵呵”今天以来,他第一次笑了,嘴里的熟山芋似乎好吃了许多。
以后的两天里,他都和李大爷同住同吃,由于自己的手伤着还没有好,李大爷根本就不让他做事。
“唉,可怜的孩子,这双手再不保护,恐怕要发炎,烂掉的了。”土里钻老李,每次给他的双手涂蛤蜊油时,都这么絮叨着。几乎是每一次,他的眼里都充满了泪水,他从土里钻的身上才真真体验到了“父爱”的温暖。
“孩子,明天,你还是回家一趟吧,你爸爸,是不应该这样对你,你要读书,怎么也算是好事啊。不让你读书,就算了,可怎么也不能这样让你去用手翻田土啊!唉…做田里的活,不是急的事,他也太心急了。”土里钻大爷帮他理好袖口,拍着他的肩膀说着。
那衣服是土里钻大爷的,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好紧,好小。可他觉得挺不错的。
“大爷,我不回家,我就帮你种地吧!”他话里带有很强的恳求味。
“那哪成啊!你的爸爸妈妈一定很急的。”土里钻老李邹着眉头。接着老人又哄着他说“要么这样,你明天回家报个平安,然后,带些衣服和你需要的书籍和用品来,你和爸爸妈妈就说你找到了工作,一年后回家。”
“不行的,我的父亲是厉害的,他肯定不让我走,肯定又要打我的。大爷,我求求你了,收下我吧,我一定会帮你种好地的。”他苦苦哀求着。
土里钻无奈地望着他,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那怎么办啊?你的家人肯定会急死的,你是跑出来的啊?”
还是土里钻有经验,大概是边劳动边想吧,晚上,他按照土里钻的教导,用香烟纸给家里写了一封信,主要是叫家里人放心。第二天,土里钻帮他到山下镇子上寄出去了。
从此,他就在“土里钻”的山地和草棚里过着刨山挖土的垦荒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