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大营是秦国位于渭河之南的一处军事重镇,平常无战事之时,秦国几十万大军至少有三分之一驻扎在蓝田大营。
因此,蓝田大营不但是秦国拱卫咸阳最后的一道防线,也是咸阳附近一处非常重要的军事重镇。
为了表达自己誓死守卫咸阳的决心,嬴驷在沉思过后,决定亲赴蓝田大营,效仿先祖与义渠人一决死战。
现在的风气和后世不同,不喜欢说什么“陛下万金之躯不应冒险”,秦国尚武勇,早先没发达的时候,好几任秦君都曾亲自上阵与犬戎交战。
当然,当年秦君报销费也是挺大的,好几任秦君就是年纪轻轻战死沙场,只留下老母寡妇外加嗷嗷待哺的幼儿若干。
只是古话有言“国赖长君”,那些秦君死时儿子大多年龄很小,因此继承秦君之位的多是秦君们的弟弟。
在早几年,秦君之位往往不是父死子继,而是兄终弟及,哥哥死了,弟弟提着刀继续上。
而正是靠着这样不怕死的精神,秦国才能从西北边陲一个封地不过几十里的弱小部落,变成如今的战国七雄之一。
嬴驷到目前为止有四个儿子,最大的那个也不过才十岁,至于小的那个,还只会流着鼻涕抠脚。
因此,就算嬴驷有再多想法,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倒下,他的几个孩子不说继承秦王之位,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疾弟,王兄此一出,若是有三长两短,大秦的基业就靠你了。”
不用思来想去,向来将国家利益放于个人利益之上的嬴驷,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君上,臣弟怎么敢……”樗里疾一听,立刻俯身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道。
“有什么不敢的?”嬴驷上前扶住樗里疾,硬将他扶起来,抓住他的手说道:“寡人若不幸身死,这大秦的基业不指望你还能指望谁?”
“君上万不可说如此丧气话,义渠人不过区区边戎小患,君上万不可做如此想?”樗里疾一脸焦急的说道。
“疾弟!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看我真挚的眼神!”嬴驷一指自己的眼睛,表情严肃的说道。
樗里疾无奈的看了看嬴驷,好半响才开口说道:“君上,你……这是跟谁学的啊?”
虽然嬴驷自从六国伐秦后,就一直忙于前线战事,经常好几天都睡不好,现在看他的眼睛,只觉得眼圈发黑,眼里全是血丝,看着十分吓人的模样,但是这说话的语气和动作,还真得是……不像我哥。
“呃……”嬴驷愣了一下,然后老脸一红,这动作和台词不是跟婧儿学的吗?
昨天晚上,芈婧就是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眼睛说,“看我真挚的眼神,有君上在,我才不怕呢,反正君上你总会护着我的。”
一想到芈婧对着自己信心满满的模样,嬴驷觉得出城之前,必须还要多一点交待,“寡人除了大秦放不下之外,还有一事放不下。”
“君上请说。”樗里疾开口说道。
“婧美人已经有了身子,这事你应该知道了吧?”嬴驷看了一眼樗里疾,见樗里疾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这个孩子寡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长大成人……”
“君上!”樗里疾刚一出口,嬴驷就挥了挥衣袖,果断打断了他的话。
嬴驷自顾自得径直说道:“若是寡人此行有个三长两短,还忘疾弟你念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善待我的则儿母子。”
“则儿?”樗里疾一愣,开口说道。
“秦以法立国,则,法也;则,常也;法则以驭其官。若是孩子,就叫‘则’;若是女孩……就让她娘去取吧。”嬴驷没注意到樗里疾略为有些古怪的眼神,自顾自得说着,“寡人其他孩子都有母家势力,只有婧儿没有……哎,婧儿年纪小不懂事,又过于天真,这样的性子,实在不在适合住在深宫里。若是寡人有恙,就让他们母子离开咸阳宫去行宫住,嗯……去信宫住吧,离咸阳是远点,但清静,而且依山傍水,冬天还可以泡温泉……哎唷,寡人本来还准备今年冬天带婧儿去泡温泉,可不……你看这一闹,就失约了。”
嬴驷无奈的挥了挥衣袖,又继续说道:“除了婧儿之外,后宫其他女人……寡人若是不在了,也不能耽误他们的青春……若是没有生育子女者,就让她们出宫嫁人吧……若是年纪太大,青春不在,疾弟你要是不缺一碗饭的话,爱养着她们也行。”
彼时还是春秋战国,只要不闹出婚内出轨的事,为了鼓励人口增长,妇女离婚改嫁都是常事,就算是王侯之家也是如此,三国时期曹操弥留之时,还特意遗言,自己死后,就让小老婆们另行改嫁。
早先的时候,秦国和其他国家一样流行厚葬、殉葬,为了死后不寂寞,且还能在地下享福,历代秦王比赛的往土里埋好东西,考古出来的秦君墓里壕气冲天,比周天子墓还要壕,除了猪马牛羊、金银玉石不算,还喜欢殉活人。
秦国殉活人还不像后世那样殉后妃或是奴隶,而是喜欢殉贵族,其中包括世族子弟、文臣武将不等。
当年秦穆公在世之时,秦国也曾称霸于中国,结果秦穆公一死,大批金银财货、兵器车马、能臣武将也被迫殉了主,《史记·秦本纪》上记载:“三十九年,缪(穆)公卒,葬雍,从死者百七十七人。秦之良臣子舆氏三人名曰奄息、仲行、针虎亦在从死之中。秦人哀之,为作歌《黄鸟》之诗。”秦国的实力就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