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这句话谁教给你的?”
他小手指着宋远。
清江静静地坐着,她知道这句话是宋远说的,她只是想问一问,就算知道了,也只是想问一问而已。
毕竟,这句话她不是第一次听。
“所谓求不得,不是求了得不到,而是一开始就希望得不到。”她仍能记得他说这句话时的眼神,绵延细长,看到哪里,哪里就是福地。
……
他们赶了一天,一路上人都是半仰着,终于在傍晚行至白莲山顶,趁着小九去敲门,清江终于得以下马车透一口气。
“在看什么。”柳絮在清江身边问。
“看晚霞,你不觉得很漂亮吗。火烧云真不是白叫的,你看,真的快要烧起来了,到底是谁放的这一把火呢?”清江说。
“小姐,你怎么了!你突然说这么一句可真是吓到我了。谁放火了?”
清江静静的看了她一眼,终于保持缄默。
他们收拾了行李,一行人进了院门,寺院里的小和尚大多认识宋远,见了他作揖喊到:“宋施主。”
然后又看到宋远旁边的清江,犹豫着不知道是该认还是不认,看样子就是那个人没错了,他这回饶是清修再久,也忍不住想敲锣在寺里头大肆宣扬一番“晋国的清流公主又回来了。”
若是清江知道他这么想,换作从前铁定是要一路拉着他问为什么,并且把白眼一路翻到方圆的院子里去。
想到方圆,不知他怎么样了。
“主持在会客厅接见晋国使者,诸位请随我来。”
又一小和尚过来引路,铃铛与其他几人去收拾住处,柳絮自然是不离清江的身,小九也跟在宋远身边,这一切都如常,唯一不同的是。
牵着可乐的人是宋远。
清江真是期待方圆看到这一幕的表情,一定非常之有趣。
可是她万万也没有想到,方圆所谓的晋国使者,会是……
“皇妹。”
“五哥?”
她瞪大了眼,没想到这个人是晋国五皇子,前几日还与她依依惜别的柳州。
还有个人的震惊一点也不亚于她。
从可乐进门见了一声:“五舅舅”开始,他的目光就未从可乐身上移开。
可乐大方的被他看着,想了想,弯下小小的脊背,像模像样的行礼,叫了声:“大师好。”
清江被他逗笑了,却还是看着柳州,迎上去问:“五哥怎么在白马寺,你不是该在晋国?”
柳州坐在凳子上,被她居高临下的气势弄的大囧,摸了摸鼻头,笑着说:“我可是请了陛下的旨来的,这下可好,你倒还管起我来了!”说着向可乐招手:“小可乐,来五舅舅看看,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我啊,哈哈。”
清江觉得他那两个“哈哈”所表达的信息量很多,而且笑的有些干,她潜意识里是不想来这个地方的,同时也不希望柳州来,可以说,这个地方是一切噩梦的开端,她的,还有他的。
她于是转过头去看方圆,他依旧目光浅淡清冷的绕过她看着柳州腿上的可乐,不熟悉的人恐怕会觉得他这样的目光很薄情,很符合他一代主持的身份,清江知道,他心里恐怕早已翻了天了。
毕竟没有人比他更能了解,宋远小时候长什么样子。
“方圆主持,好久不见。”
清江笑着施礼,优雅完美。
方圆这才看向她,目光里是一片雁过的寒潭。每个人见了现在的清江,总是免不了目光的留滞和打量。
她再叫了一声“主持?”
方圆双手合十,一串佛珠自虎口挂在手掌,他弯腰鞠礼,淡淡的看着她叫了声:“清江公主。”而她只是看着他笑。
夜里,清江哄睡可乐便披件衣服,出了清荷苑。
她曾经在白马寺住过一年,对外宣称是为晋国祈福清修,住的也是这个院子,有一间厢房就是柳州的。
她踏着月色竹影,摸到柳州院中,敲开那扇依旧燃着烛火的房门。
柳州开门,看见她并无惊讶,倚在门框上调侃:“知道的晓得我们是兄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月下幽会呢!”
说着还对清江眨了眨眼。
清江赏了他一记白眼,推开他往屋里走,边走边说:“我说过了,你不要喜欢我,我现在儿子都有了,而且,我不luàn_lún。”
柳州关上门,笑:“我要真喜欢你,也不是不可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并不算luàn_lún,就是要顶着百姓的目光。”
白马寺的每间厢房甚至每个院落几乎都一样,清江进门就在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显然一副要长谈的做派。
柳州在心里叹了口气,也过去坐下。
清江说:“想不到我们还能在这个地方重聚,对了,你为什么到这里?该不是惹恼了陛下,撵你出家修行吧。”
柳州伸手敲她的脑袋,清江也没躲,落到她头上那一下气势很足,其实不重。
“呸,你脑袋里都装着着什么,能不能往好了去想。”说着顿了顿,又问:“那你呢?这一路他没跟你说什么,比如,当年为什么一走了之,了无音讯,又为什么一跃从宋国使者变成了宋国国主。”
清江嗤笑:“那些事提来做什么,我现在只想治好可乐的病。”
她的脸庞在烛火下,摇曳出一种近乎残酷的美,牵起的嘴角依旧温婉。
“他知道可乐是他的孩子吗?”
清江望着柳州,做出一种他看不懂的复杂表情,像是怅然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