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王爷穿过安然居的拱形院门,一路有小厮奔相來告,不过是寻常來看看,这排场倒像是迎接什么大人物似的。段沉香更衣梳妆完毕,不管碧莲怎么撮哄她,她都只是坐在房内等待烬王爷的到來。她知道府里的规矩,王爷要是到谁的院里去,院子的主子便要在门外候着,陪着王爷一起进去。她可管不着这许多规矩,她相信烬王爷也不会跟她计较这些个俗规。
“小姐,王爷來了。”碧荷扯了扯段沉香的袖子,小声提醒道。
“嗯,替我添茶。”段沉香饶有兴致地喝着茶,王爷來了就來了,何须如此紧张。
“奴婢参见王爷。”碧莲的声音从门外传來,烬王爷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微抬手说道:“起身吧。”
烬王爷一身朝服还未曾褪下,这是段沉香第二次见到烬王爷穿朝服的样子,深色的朝服显得他愈发地清冷,刀削一般的脸庞棱角分明,那双深入寒潭的眼睛令人捉摸不透。
“沉香参见王爷。”段沉香搁下茶杯站起身來,微微欠身向烬王爷行礼。
“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了。”烬王爷走到段沉香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开口吩咐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碧莲和碧荷领命退下了,房内只剩段沉香和烬王爷。
“王爷突然造访安然居,可是有什么要事跟沉香说?”段沉香坐回原位,见烬王爷把两个丫鬟都遣走了,心想,烬王爷这次过來,想必是有话想说了。
“也无大事,就是方才准备下朝回府的时候,太后派人找本王过去长寿宫,说是许久未见你了,心里念着你,让你有空常去长寿宫走动走动。”烬王爷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脸色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段沉香狐疑地看着烬王爷,这种事情好像也用不着他亲自过來安然居一趟吧,让小厮传话就是了。虽然感觉疑惑,但她还是满嘴应和道:“太后娘娘慈爱,沉香这两日身子好些便会进宫拜见太后,劳烦王爷特地來走这么一趟了。”
“你的伤势如何了?感觉好些沒有?”烬王爷顺势问及段沉香的伤势。本來,他匆匆过來安然居,就是想看看段沉香好些沒有,昨晚上一整晚都睡得不太安宁,虽听大夫说她的伤势不打紧,但心里始终有些担心。今早回府,只好随便寻了一个借口到安然居來,实则想亲眼看看段沉香是不是好些了。
“昨天回來就上了药,伤口已经不再疼痛了,过段时日自然会彻底康复,多谢王爷关心。”段沉香客套而疏远地说道。经过昨天一事,本來她跟烬王爷的关系应该会熟悉些,但她心底就是感觉有些别扭。她只想跟烬王爷保持现在的客套疏远,烬王爷是个多情之人,她不愿让自己也陷进去。一旦陷进去,恐怕就是万劫不复了,她要保护的,是自己的心。
“别拿你那一套对着本王。”烬王爷满脸不悦地说道。
“王爷说笑了,王爷是沉香的夫君,历來便是以夫为天,沉香这是尊敬王爷,却不知王爷会有如此反应,倒真是沉香的过错了。”段沉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置可否地说道。
一时间房内安静了下來,烬王爷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都不曾说话。段沉香心里不断地犹豫,烬王爷现在就坐在她对面,要说什么话,乘着现在倒也是个好机会。她就是有些难以开口,毕竟遣散妾侍确实是会让人以为她有妒忌之嫌,若是烬王爷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她岂不是得不偿失了。段沉香看了看烬王爷,一会儿又移开了视线,眼神显得犹豫不决,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如果再不开口,本王可要回书房处理公务了。”烬王爷起身便欲往外走。段沉香还有耐心在那里犹豫不决,可他书房里还有一大堆公务等着他处理,再不处理可又要被人批成是懈职了。
“王爷请坐,请听沉香再说几句。”段沉香深呼吸一口气,几乎是鼓气了所有勇气,说道:“我翻看过王爷去后院的所有记录,除了已故的侧妃之外,其他的妾侍处王爷是极少去的。所以沉香认为,与其耽误其他妾侍的大好前程,倒不如把一部分妾侍遣散了,再说,现在后院的妾侍有数百人之多,实在是王府的一大负担啊。”
“王府的银两多得是,多养几个人想必也不会垮掉。”烬王爷坐回椅子上,双手搭在扶手上,倒还真沒想到段沉香会提起遣散妾侍的事。他后院里的妾侍都是好几年前入府的,他是极少到妾侍们的院子去,平常在府里也只去侧妃的院子,安然居他今日算是第一次來。
“王爷,那些女子可都是如花年华,怎么能就这样被白白糟蹋了呢。如果王爷经常去妾侍们的院子里留宿,那沉香断然是不敢提及此事,但是近半年來,王爷只去过苏格尔的房里留宿过一晚,其他的妾侍们平日里连王爷的面都见不着。这岂不是在折磨人吗?”后院的记录她也是无意翻看的,看了之后才知道,烬王爷极少在府中留宿,就算是在府中留宿,也只会去侧妃的院子里,其他的妾侍们又怎么不会心生怨念呢。
“如此,便如你所愿,把妾侍们全数送到城外的尼姑庵去。”烬王爷嘴角扬起一丝冷笑,那些妾侍都进了烬王府,既然如此,就算是他的人了,即使是不稀罕的,也不能拱手让给别人。
段沉香只是说把一部分妾侍送出府,但是烬王爷却说把妾侍们全数送走,还说要全数送进尼姑庵,这......这怎么能行,一进尼姑庵就是